新制的金色龙袍映的有些湿, 即使一堆宫人帮他打伞, 为他避雨, 可是雨水弥漫着雾气染的他的心情也是湿哒哒的。
隔着雨幕,他站在城楼上,城楼下那个白衣墨发的女子朦朦胧胧的, 真像一副画, 被淋湿的、褪色的山水画, 雨再大一些, 可能就真的把这淡淡的影子彻底冲刷出画面, 他有些慌,但雨太大, 龙袍太湿,湿了就太重, 太重就拖住了他的脚步, 所以他没有挪动脚步,半分都没有。
他无动于衷, 就像城墙上准备就绪的一千□□手, 面无表情。
面无表情的看着青衫掠影, 看着一个又一个禁军倒地。
面无表情的听着,听着一个城楼下一个女子的求救。
“阿璕!阿璕!救我!救我!”凄厉。
“轩殊璕!你不能这样!”哀婉。
“轩殊璕!你狼心狗肺!你见死不救!我助你夺得皇位,你就是这般对我!”刺耳。
他突然笑了, 淡的看不清,却又浓墨重彩,他笑的很兴奋,那种变态而诡异的兴奋,他张了张唇,却无言,但哭喊的女子看得见看得清,她不是普通人。
那淡淡的唇很好看,薄薄的,那样轮廓鲜明的唇线勾勒了那样残忍的字眼:
“可是,当不当皇帝,无所谓啊。”
“轩殊璕!你不得好死!我诅咒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诅咒啊,谁会在意呢?
今日,他登基。
今日,京都血祸。
今日,他过河拆桥也好恩将仇报也好,反正,他开心。
他开心,因为她嫉妒了。
她嫉妒的杀死了另一个女人。
他高兴的看着她不停的挥动手中的扇子在雨幕里,砸着那个哭喊诅咒的女人!
她那么自持,她那么冷淡,她那么懒那么不爱管闲事,她那么尊贵,她那么那么难以触及,她是传奇啊,可如今,她粗鲁的挥着扇子,疯狂的想砸死另一个女人。
好极了!对!就这样!砸死她!你的嫉妒,是我生命的土壤啊!对!杀死她!杀死她!
尖叫声息,雨水也渐止的样子,禁军被屠尽,青衫手中的剑亦不在挥动。
她白底泼墨的衣袍下摆,污了红色的血水和地上的泥泞,她慢悠悠的走向城楼,很慢的那种慢悠悠,她在指尖敲了敲扇子,嘴上是那种松松垮垮的笑,她把狼狈都演绎的无比从容,墨发沾了雨水,更黑了,消耗了些许体力,容色更白了,是那种淡的看不清,却又浓墨重彩的样子,她虽然走的慢,却每个动作都潇洒无比,毫不拖泥带水,就是那种行至前路无忧无惧无畏的写意。
好久好久,她走了好久,终于走到他面前。
“可以啊,长能耐了,金色的龙袍,什么审美,真庸俗!想不到跟我那么久,你竟没个长进,我都白交了。”
那种嫌弃还凝固在脸上,人就倒了下去。
他接住她,神情餍足,可不久,他便开始颤抖。
“不不不!”
“怎么会?怎么会?来人来人!”
“找太医!太医!”
“姐?姐?祉姐姐?怎么会怎么会?”
“不对!不对!不是已经吃过长生丹了么?怎么会?长生丹长生丹?不管用怎么会!”
“长生丹长生丹!对......对......绿水涧!绿水涧!佰子翁佰子翁佰子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