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儿,你的修为增长得甚快啊。”宗主招呼常安到屋里,顺手把软榻竖起来,推到墙角,“假以时日,你必定能超过莫方……”
“宗主,我想出师。”常安说。
“出师?”宗主感到惊讶。他停顿了一下,再问,“你知道出师意味着什么吗?”
“离开宗门,能自己决定想去的地方。”
“这只是其一。”宗主说,“如果你出师,宗门玉佩就不能带着了,也就是说,从此以后,无论你在长泽大陆是浮是沉,是飞黄腾达或者凄惨落魄,无论是救了多少人的性命,又或者夺走了多少人的性命,都跟罱皑宗再无瓜葛了。从今而后,你所欲求的,就只能靠自己去挣了,宗门不再供你食宿,不再分拨你修炼的资源,也不再过问你所做的一切。宗门只教你求道飞仙,其余的我们既无力去管,也管不着。倘若哪个修士作恶了,人们都要追究到培育他的宗门来,那么所有的宗门都不再开门收徒了,毕竟,修仙是教人为善去恶的,但一日未曾飞仙,心中就仍有善恶相杂,这实非仙门无力,乃是人之常情。常安,你得天独厚,与本宗的心法意旨最为暗合,若此时专心修炼,不日定有大成。为师不希望你为他人所累,自投纷扰,身披红尘,以至于失却了求道的安然之心……”
“可是师傅,少爷生死不明,我心里的安然要往哪里去放?”常安看着宗主平静的神情,又想着少爷不知道会遭受怎样的对待,他的心里便泛起了一阵阵的刺痛。这股痛楚顺着心脉往下,在他金丹栖息的小腹引起了阵阵的回波。
“徒儿,其实你不必如此惊慌。”宗主背过去,看着后院的枣树,说,“常守烽去了髑髅宗,这是他的命,也是他步入仙途的契机。平日里我也曾叩问星河天象,探寻罱皑宗的境况与未来,以尽一宗之主的职责。常守烽入宗门半年之久而未入练气,这在罱皑宗的历史里头是没有先例的,因为那些与罱皑宗心境不合的人,早就在入门试炼里排除了。可他到底是怎么个状况呢?为此,我请莫方找来了常守烽的生辰,借着天象为他推算了一下。”宗主收回目光,与常安对视,“我从星象中观得,其实常守烽本没有修仙的命。”
“你胡说,少爷明明有天生灵气,甚至比我还充沛。”常安脸色干白,咬着牙说。
“有天生灵气不等于就能顺利步入仙途,正如修仙者里能顺利飞仙的不过万中一二。”宗主徐徐而道,“一开始,常守烽的命途是与修仙无缘的,若依那道轨迹看去,他的仙途十有八|九会止步在罱皑宗的试炼之前。若是如此,他便可以安稳回家继承父业,将来有望当一个厚德仁心的医者。但是他到底过了这道天堑,一头闯入了修仙的世界里。他那安于俗世的命局到底有谁搅扰了?我为此观了三夜的星象,最后发现那是天意。有一颗小而亮的星落在了他的命局上,落在了仙与俗这两座断崖之间,以自身的光芒为桥,使他的命局豁然通达开阔,最终竟能探入仙途,来到我们所在的这方世界。
“这颗小而亮的星,是常守烽的福星。只要它仍在常守烽的命局里发亮,他便能一步步地逢凶化吉,一分分地为自己赚来仙缘。”宗主说,“所以我让你不必为他担心过多,为师相信他在髑髅宗也能过得很好。如果他在髑髅宗果真比在罱皑宗更有所获,那我们也不必拘泥于一门一师。如果罱皑宗于你是个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