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惊魂血宴,再到付雨鸿之死,最后到罗知夏的落网,仿佛冥冥之中有一只无形的手,转指拨弄几下,就拔动了许多人的生死,决定了他们这一代人的命运。
白少央这几日倒是走得勤快,前脚去拜访了那还在养伤的秦高吟,后脚便去寻了罗三小姐,最后又去私牢里看了看罗知夏,简直忙得连茶都喝不上。叶深浅也是整日整夜地不见人影,不知躲在何处逍遥快活。郭暖律似乎仍是藏在禁地,和他那娃娃脸的师父整日论剑说理,几日都不肯出来。
这三人都是有事儿做的,只有陆羡之他一人被困在这偌大的赤霞庄内,空有手脚,却不知该干些什么才好。
白少央看似是想左右逢源,实则是为了罗知夏一案,叶深浅看似是逍遥自在,其实也在暗中搜集证据。
可他们两人都没有带上陆羡之。
不但没有带,连问都没有问一下。
他们本不该瞒得这样一丝不漏,但这两人既然决定这么做,一定是有自己的考量。
陆羡之身为这二人共同的朋友,理应满心支持,毫不计较才对。
话虽如此,他的心底却还是有些微微的失落。
失落自己终究没有得到白少央最深的一份信任。
可是转念一想,陆羡之又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多心。
而且他现在不该想这个,更该想想如今的处刑才对。
这血宴一案实是疑点重重,罗知夏也未必就是真凶,可如今铁证如山,数罪齐下,要为他翻案只怕比登天摘月还要困难。
那么他当真要在众人面前被挑断手筋脚筋,彻底沦为一个废人么?
罗春暮身为人父,真能做到公允无私,亲口下令废了自己的儿子?
想着想着,他已经跟随着大部队来到了处刑的观看点。
眼见此案元凶即将受刑,年轻人等得面色红涨,眼中亦燃着愤怒的火花,似恨不得把罗知夏拖出来乱刀砍死,老人们则肃容敛声,不发一言,远远望去,便是乌压压的一片坐在那儿,好似天上的乌云重重地坠了下来。
多数人还在沉声静气时,少数人却在一旁窃窃私语。
只要有热闹可看,哪怕是含着血腥味的热闹,他们也会变得无比兴奋。
“罗春暮的心实在够狠,为了给大家一个交代,他竟能主动提出废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他的心若不狠,咱们就得对他狠了。寿宴上的事儿本就是他理亏,他若不给个明白交代,咱们大家伙一起上,灭了这赤霞庄也不是不行。”
“我听说他舍的可不止是儿子,两日前那罗二夫人就染上急病去了,故罗老庄主这回是赔了夫人又折了个儿子,你说他这寿宴办得是不是太亏了一点?”
“既如此说,那何止是亏,他这五十岁过后,可就是急转直下,血光不断了。”
这几人的声音如蚊蝇扇翅一般钻入陆羡之的耳中,直叫他听得气愤不已,但又不便在明面上发作,只好重重地摆了茶杯,算是提醒一下这几个长舌男。
罗春暮就坐在这四正厅的主位,把所有人的表情都尽收眼底。
他中的毒已经解得差不多了,然而面上却仿佛一下子衰老了十岁,两颊的肌肉仿佛塌了下来,双眸也略带浑浊,整个人都透出一股子暮气沉沉的味道,举手投足之间,也再不复寿宴之前那精神奕奕之姿。
他现在就像是一个无助的贫苦老人,等着头上悬着的剑掉下来。
他身边呆着的两个人是罗应寒和罗三小姐罗炼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