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丝与青丝交缠着,手与手牵连着,欢笑着从梦中醒来,伸手却是一片空荡。
明黄色的床幔里只余自己的狼狈。
那些狼狈遗留在床上,像一个兀自睁开的眼,提醒着自己依然有欲且深沉得可怕。
她就像心间永远抹不去的软弱,时时刻刻地提醒着自己身为凡人的软弱。
帝王,不该眷恋任何人,尤其是女人!
像左弗这样的女人,他若无十成的把握就不该去染指!她并不是一个愿意向权势礼教臣服的人!
“陛下……”
钱谦益躬身道:“左弗今日虽莽撞,可毕竟是有功之臣,且今日之事也只是想一心维护国法。臣听王启年说,左弗带兵,大头兵吃什么她就吃什么,要求官兵一体,不许搞特殊。作战要求将领身先士卒,在她手下,喊‘给我冲’是不许的,只能喊‘跟我冲’。
军官平日待遇好于士兵,故而上场杀敌也要冲在前面。左弗说官位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平日待遇与大头兵好,冲锋陷阵时也理应冲前面,这样才公平。”
“陛下。”
吕大器接过钱谦益的话道:“陛下,钱公所言句句实属,臣亦有打探过左弗为官行径。她在琼州五年,每日都抽空寻访,时常下乡,甚至深入老林,走访黎族,苗族人家。对于家中贫困者,会优先帮扶。
在琼州五年,她走破的鞋子不知凡几。根据锦衣卫回报,左弗每月要穿破两双鞋,许多山林之路,车马不便,她都不用轿夫,都是自己徒步而行。用她的话说,以人为畜实为残忍,故不喜坐轿。
受她影响,琼州官吏也渐渐摒弃坐轿,改坐马车或干脆自己踏那自行车,以追随他们府尊仁心之举。”
吕大器顿了顿又继续道:“且左弗生活极为简朴。陛下应也知左弗的生财手段。这是一个一百两银子到她手里,靠着正当买卖就能盘出几千几万甚至几十万两的人。她家财不知凡几,可吃穿用度却极为简朴。
她时常训诫自己属下官吏,人活着不过三碗饭,躺下不过一尺地。人就一个胃,山珍美味岂能都装进去?一日三餐,不苛求无油全素,但也不用太奢靡。如此,山珍佳肴偶尔食之,反是乐趣。
如此能赚钱,攒下这多家当,可一日三餐不过一荤一素一汤,偶尔才会加个菜。琼州任期满的官员回来说,左弗并不是刻意为之,而是真不在意这些。她也会想吃好吃的东西,但她就像一个普通人般,偶尔吃一下,便当是对自己的犒赏。
所以,在琼州一下官吏眼里,他们的尊翁是有些抠门的。但就这样一个抠门的人,在接济穷人帮扶百姓时却大方得很。时常,拿出自己的俸禄去帮助那些穷……”
“爱卿,天下挪用公器之人有,可用私物利天下之人可曾有?”
朱慈打断了吕大器,望了吕大器一眼,道:“卿莫不是忘了王莽之流?”
吕大器身子猛地一颤,不敢置信地抬头望着朱慈,他眼里满是诧异。
旁边的曾樱也是惊呆了!
陛下竟疑心左弗?!
这,这怎么可能呢?!
钱谦益垂着眼,心里发出长长一声叹息。
他有时也很难理解天子。虽说他年少风流,到五十多岁时还依然风流着,可对于天子的心思,他有时着实觉得难以理解。
左弗让他感觉到"."
了人性的脆弱,可他留恋着这份属于凡人的脆弱时又痛恨给予他软弱的人,这是什么样的感情?!
钱谦益不由想到凡人成圣传里的那个狐狸精。那是一个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