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贵妃淡笑道:“本宫平素也是闲着,你能来瞧瞧本宫,也是你的一片心意,本宫自是欢喜的。”
充嫔提起帕子掩唇,轻轻咳嗽了一声,笑道:“贵妃真是胸襟宽阔,我这儿也就安心了。”
荀贵妃面色如常,拢在袖中的手却微微一紧。
这是何意?
刺探?
尚未待她想明,充嫔已然又道:“贵妃在上,我有个不情之请,想与您说一说,不知成不成?”
荀贵妃平视前方的眸光,终是落回到了充嫔的脸上。
随后,心头一跳。
此际的充嫔,正用一种哀恳的、乞求的眼神,切切地看着她,好似当真有什么特别为难、特别难以启齿之事,要向她诉说。
荀贵妃见状,不喜反惊。
充嫔其人,她还是有些了解的。
虽说只是个嫔,但她却鲜少……不,是从不曾在高位者面前谄媚讨好。
换言之,此人秉性清高,颇有些目下无尘之意。
若非如此,当年她也不会在小产之后避居永宁宫,谢绝一切宴饮邀约,如同清心寡欲的比丘尼,将自己活成了一个影子。
一个险些便被所有人遗忘的影子。
当然,她后来的举动证明了,那所谓的清高,也不过是演给外人瞧的戏罢了。
可再怎么着,她此际行径,亦大为反常。
荀贵妃美目微眄,在充嫔的身上扫了一圈,旋即勾起了唇角。
有趣。
她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好啊,你便说予本宫听听。”
充嫔闻言,面上有着一闪而逝的喜色,张了张口,忽然又闭拢,举帕向唇边拭了拭,轻咳了两声。
荀贵妃挑眉一笑,挥手道:“罢了,春分、春月你们几个都先下去,得了本宫的吩咐再进来。”
众宫人俱皆领命退下,不一时,殿中便只余下她二人。
“谢贵妃体恤。”充嫔姿仪淡然地向上颔首,旋即站起身来,轻提裙摆,盈盈跪倒,两手扶地道:“求贵妃娘娘帮我。”
荀贵妃端坐着未动,居高临下的视线中,不带一丝情绪:“你这话本宫就不明白了,本宫又有什么能帮你的呢?”
充嫔抬起头,疏淡眉目间,拢着无尽的幽怨与哀愁。
“我已经三十岁了。”她说道,苍白的脸上,眼圈儿微红:“贵妃青春正好、美丽尊贵,想是不会明白我这畸零之人的心事。”
寥寥数语,似是能勾动人心底深处的情绪。
荀贵妃眸光闪动,口中却发出一声轻叹:“年华总是易逝,听你这般说着,本宫也伤感起来了。”
充嫔苦涩地一笑:“我知道,贵妃未必肯信我的话,不瞒您说,便是我自个儿也觉得我这话听着假。所以,我也不多说什么,只求娘娘拉我一把。”
一面说话,她一面便探手入袖,取出一只不起眼的锦囊,膝行数步,将之高举过顶:“这是我花去所有积蓄拿到的图纸,请娘娘过目。”
“哦?”荀贵妃饶有兴致地看了她片刻,颔首笑道:“好,本宫便瞧瞧。”
说话间,将锦囊接过,解开系带,从中取出两页纸,动作舒缓地展开了纸页。
随后,神色一凝。
那纸上画着的,竟是一身极美的衣裙。
不同于充嫔身上所著,这套衣裙更典雅、更繁复,亦更奇异,衣裙旁还细细写明了如何量体、如何剪裁、如何缝制走线等等,连料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