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但愿这次是朕小看了他,只要这小子还在,断不会容许南朝铁骑肆虐我北国疆土,这一战朕便也凭空多出了三分底气。”
说着,宏威皇帝脸色一肃,对刘异道:“这次南线大战,朕派肖进武主持全局,他比你年轻,又历来都是你的后辈,此事你要想得通透。”
刘异闻言连忙叩首道:“圣上放心,圣上对臣的大恩,臣铭记于心,此次大战关乎国运,我军处于劣势,正需要年轻人的冲劲,肖进武不到四十,正是锋芒毕露的时候。
而老臣年迈体衰,稳健有余,冲劲不足,监视东南战局的南朝大军再合适不过,圣上用人精妙绝伦,老臣只有敬佩,怎会生出半点怨言?”
刘异所说的确发自肺腑,其实他还有两句话没说,一来肖进武此次未经请旨便调动大军,虽说是一心为国,但毕竟授人以柄,日后必将后患无穷。
宏威皇帝将刘异调往东南,便是让他和肖进武离得老远,从政治上来说其实是对他的保护。
除此之外,刘异在东南独领一军,一旦肖进武作战不利,甚至全军覆没,大魏至少还有一个足够分量的定海神针,或许能力挽狂澜。
这两方面的考量永远摆不到桌面上,所以宏威皇帝不能说,刘异也不能提,只能以这种打机锋的方式心照不宣。
“既然明白朕的苦心那便去吧,朕把江山托付给你们了!”
宏威皇帝拉着栖霞公主缓缓前行,栖霞公主抬起头,望向皇帝,仿佛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王懿瞟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心中暗道:“是啊,终于轮到本帅出马了,这次不但要把南朝狗打回去,哼哼,徐锐你欠我的,我也得连本带利地拿回来!”
宏威皇帝端起茶杯,望着在沸水中上下翻飞的茶叶,蓦然地说了一句,也不知道此时此刻,他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刘异郑重地朝皇帝下拜,之后再不多话,缓缓退出了南书房。
偌大的南书房再度安静下来,空旷的殿宇里只剩下宏威皇帝孤独的身影。
长久以来,宏威皇帝都把这种孤独当作至高无上的权利象征,不仅不觉得难受,反而享受其中,可今日他却忽然对这种感觉生了出那么一丝厌烦。
他没有叫汪顺,独自一人迈开大步走出书房,刚刚推开大门便见栖霞公失魂落魄地站在门口。
“是啊,你会回来的对吗?我信你的……”
“咦,这是什么?”
她愣愣地望着宏威皇帝,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努力噙着泪水,不让它滑落下来,仿佛两颗晶莹而悲切的宝石。
栖霞公主玲珑剔透,宏威皇帝还是第一次见她这般模样,生为人父的心好似被人用刀狠狠划了一下,心痛不已。
“父皇,有他的消息了吗……”
栖霞公主喃喃开口,每吐出一个字,她的心里就会像是被针狠狠地扎一下,疼得难以呼吸。
短短的一句话她却怎么也讲不完整,豆大的泪珠从眼眶里无声地滑落下来,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会如此伤心。
或许最难的不是伤心,而是矛盾,没有人比她更迫切地想要知道徐锐的消息,也没有人比她更害怕知道徐锐的消息。
她告诉自己,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可没有消息,她的魂也好似突然飞走了。
她还有好多话没有说,好多事没有做,回想起那日官道离别,她忽然很后悔因为自己脸皮太薄,没有多陪他走一段路,哪怕只是一小段也好呀。
越是想,心便越是疼,泪水也就越不受控制,“吧嗒吧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