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岫二人穿过重重屋宇,来到醉香楼的前院。
果然如青衣所说,醉香楼大白天的也丝毫不显冷清,有不少人走动其间。妆容精致神色疲倦的姑娘慵懒而妩媚地冲他们行礼,刚进楼的水灵灵怯生生的小丫头忙不迭地退开一边半低着脑袋,有几名客人宿醉刚醒,步子还有些打飘,头重脚轻地被几名小厮扶着往外走。
空气中暗香浮动,甜甜的,带着诱惑的,还混杂着一丝未散尽的酒气。这是欢场独有的味道,醉生梦死。
只有极少数的人才知道,这里头一些姑娘精致的指甲、弹拨的琴弦、腰间的软带都可以瞬间变成杀人的利器,房中的一盘熏香便可能让人毫无知觉地吐露本该烂在心底的秘密。
楚岫活了二十来年,安生的日子却极少,生生憋出了一肚子的疑心病,到了哪儿都得四处踩踩点才踏实,这会儿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来到前头,很是满意。
他不疾不徐地跟着端木的脚步,见人行礼时便微笑颔首,不经意间一侧身,一抬眼,周遭的动静便全难逃过他的耳目。
一般人走路时小动作多了,便难免显得轻佻甚至鬼祟,但楚岫做来却一点不打眼,自然无比。究其原因,一来是他深谙好钢用在刀刃上的道理,眼光绝不在没必要时乱飘,关键时刻的一眼也必然是隐晦而快速的,绝不过多停留;二来,或多或少也托他那副温文无害的皮相的福。
虽然这皮相偶尔也会为他带来一点小麻烦,比如现在。
一名肥头大耳的华服青年,一手搂着一位美娇娘,左拥右抱犹不知足,这会儿直勾勾地盯着他看:“这位公子看起来好生面生呀?头一次来这楼里?”
按说现在风柳城波澜暗涌,楚岫和端木还是别见外人的好,之前寥寥几个客人也都错开了。奈何眼前这家伙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大白天在游廊里就搂着姑娘嬉笑开了不说,老远瞥到一眼青衣的身影,竟一下子就认了出来,还嚷嚷着冲了过来,跟狗见了肉骨头似的。到这地步,青衣自然不好无视,一面让人领着楚岫二人先走,一面打算笑着应付两句。
结果笑容展到一半,就见这狂奔而来的胖子拐了个弯,拦到楚岫的前头去了——这家伙是个男女不忌的,半路瞄到一张生面孔,眉目那叫一个清俊温润,顿时腿随心动,先截下再说。
这位仁兄的眼神实在太过肆无忌惮,楚岫还没什么反应,目不斜视往前走的端木鸣鸿先停住了。侧头看了一眼形容猥.琐的胖子,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除了处于风暴中心还不自知的胖子,其他人都吓了一跳。青衣身形一晃,笑靥如花地转到了那人前头:“哟,向公子,今儿个有兴致在园子里走走呀?”
楚岫则暗暗扯了扯端木的衣服,用传音入密悄悄说:“这是巡抚家的次子,向锦华,醉香楼客人中排得上名号的。”
虽然不是东西了些,但若就这么弄死了,怕是会惹来些麻烦。
奈何端木似乎并不买账,给了他一个“那又如何”的眼神,依旧觉得手痒痒。
“我们走吧,吃饭要紧。”楚岫手上加了点力气,拖住。
偏偏胖子并没有停止作死。
被青衣遮挡了视线,向锦华艰难地挪动了几次庞大的身躯,却发现始终未能如愿以偿地好好看美人,十分不满:“青老板,请让让,没见本公子正跟新交的朋友说话么?”
一面伸出厚实的大肉掌准备拨开青衣,一面努力挺了挺胸,奈何肚子先突了出来,层层叠叠的下巴在阳光下泛着一层油光:“这位公子,来来来,咱们亲近亲近……公子不是本地人吧?否则,嘿嘿,如此风采,我不可能没听说过,嘿嘿……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