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岫眼角一跳,直觉不好。果然,下一秒,端木彻底沉了脸,长腿一抬,快如闪电般地一脚踢出,向锦文两三百斤的沉重身躯就轰然飞了出去,砰地砸倒了一堵墙。土灰四起,向胖子哼都没哼一声便滚落在地,几块散架的青砖砸在他脑门上,头破血流。
“老天——”方才向锦文搂过的一个姑娘低声惊呼。另一人也傻了,看看端木,再看看青衣,完全没了主意。
楚岫和青衣却是同时松了口气。两人看得分明,这一脚看似踢得极重,实则没用多大力道,那一两层的劲也基本全作用在了坍塌的围墙上。
青衣低低行了一礼:“多谢教主。”
端木完全没解气,可惜抓着他衣服的那只手仿佛给野马套上了辔头,只得悻悻地哼了一声:“把那死胖子挪远些,看了伤眼睛。”
低头看到楚岫面带肯定,唔,心情好一点了。反手拉住他,扔下这乱七八糟的局面往前走。
青衣一面快步跟上,一面吩咐身边的人:“去,把那胖子擦擦干净,用点极乐散,醒了就忽悠他去旁边的秋韵阁,老娘看那帮假清高的狐媚子不爽很久了,是时候了便让他从秋韵阁的扶梯上摔下去!……什么?墙?赶紧补呀!有人问起就说是被一头跑出圈的肥猪撞的!”
楚岫听得哭笑不得。青衣手上最多的便是各种迷药,极乐散更是有控制心魂的作用,光听这描述,便能想象向锦华闻了药后神魂不定,一脚高一脚低地踩进秋韵阁,爬到一半便滚下来的凄惨下场了。
混迹花丛掏空了身子,走路不稳摔得一身伤,想必这位也是不好意思大肆宣传的。
接下来没再出什么意外,青衣引着二人来到了一座别致的戏厅附近。这儿人就更多了,却与之前见到的那些脚步虚浮眼底发青的客人不大一样,一个两个精神颇好,竟似专程大白天跑进来的。
青衣又恢复了之前的从容,笑着指了指上头:“二位难得一道过来,便赏脸看看姑娘们新折腾出来的戏吧。三层是雅间,已经准备好了。”
这是早就笃定他们会过来?楚岫似笑非笑地点点头,凝神听去,戏厅里除了极为喧闹,倒不似有其他异常,一时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端木鸣鸿大约天生没有他这九转十八弯的肚肠,大步走在了前头,几人随着特殊通道直接上了三层,进了间视野好又颇隐蔽的房间。里头已布好了菜,碗碗碟碟极其精致,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子。
楚岫一眼扫去,就发现大部分菜色是以前没见过的,不由笑道:“青姨,您这可是有些偏心呐,我以前来可从没有过这么好的待遇。果然,还得借一借端木的光才行。”
青衣啐了一口:“得了,你可别挤兑我。我倒是想藏私,问题是在你眼皮子底下藏得住么?这些都是我闲着没事瞎琢磨的,刚刚才捣腾出来,找了几个嘴刁的客人尝了尝,反响意外地挺不错,这不马上就给你端上来了么?”
楚岫等端木坐下,才挨着坐了:“是么?那我们今日可是有口福了。”
“不止,还有眼福呢,戏马上也开始啦。”青衣掩嘴笑道。她保养得宜,一点也不显年纪,岁月只在她身上增添了几分年轻女子无论如何也难有的风韵。
戏厅的中央是一个巨大的戏台,搭得颇高,这会儿从高处向下悬了许多彩色的绸子,飘飘忽忽的,几名姑娘抱着琵琶在彩绸前头弹唱。底下已密密麻麻地坐满了人,二楼的雅座也几乎没有空着的,这情形,倒快赶得上著名戏班子开演的情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