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河目光快速从严小刀脸上滑过,这其实是血色刀光之后严小刀清醒过来头一次与某人打照面。两人紧绷的嘴角都没有主动软化开启互致问候的意思,都不开口,可就瞬间冷场了。
毛致秀一撇嘴,很有眼力价“腾”得就蹦走了,比当初爬墙跳楼的动作还利索呢,蹦到过道另一侧的床铺躺着了,唯恐被喜怒无常的主子爷的毒液溅一脸。一群探头探脑围观重伤号的小伙伴倏地将视线回避开去,但可以打赌这帮人耳朵都没回避。
凌河是骄傲的,永远高昂着头,冷场也不会尴尬。在凌先生的人生词典里,许多形容描述正常人心理状态的词汇他都没有,当然更不会温言软语哄哄人道个歉之类。凌河跟谁温言软语过?凌河为人行事会后悔道歉?
凌河弯腰检视严小刀的右脚,说:“我知道铁轨上颠的厉害,疼,给你打过止痛针,还有半小时就到站,你忍忍吧!”
这人说着自然而然坐到严小刀腿侧,这位置就应当是他的,他可以一坐坐几个小时,等待小刀醒来。
严小刀终于率先开口,已不需寒暄客套和开场白:“你带我去哪?”
严小刀有一阵子的恍惚,凌河要把他带走?难不成将他直接押运出境?他以为凌河的人一定在燕都津门附近有一处据点,安全藏身之处,还要继续死掐戚爷不松口呢。
凌河难道会放弃计划?
……
凌河当然也不至于因为插了严总一刀就痛不欲生准备浪子回头,他不会改变心智,但可以改变策略,由直取强攻变为迂回周旋。
他刚在洗手间与留守的部署通了电话。市局衙门紧急抽调人手,调查5号码头的恶□□通事故。目前内部消息,事故受害一方游某某因油箱中弹起火爆炸当场丧命,而肇事者渡边某人烧伤落水窒息,呈现严重脑缺氧状态半死不活躺在icu。巡逻艇上还有若干轻伤号,然而其中大部分都不是本土国籍,竟是一群小鬼子。衙门就为这破事还私下照会了该国使馆,估摸处理时还要考虑国际亲善关系。
码头上发现持械斗殴痕迹,然而现场最重要的人证渡边仰山与游景廉,此时都不能做口供了,无法指证究竟何人算计他们、何人策划了这场火并……
某些知道内情的人,比如原本应当在观潮别墅聚首的另外三位老伙计,当然不会自露马脚跑去向警方指证或招供,这时巴不得躲远远的,为昔日结义兄弟游大人父子俩在清明节烧一盆纸上一炷香,就算厚道仁义了。
当然,在波及范围更广的网络键盘侠势力范围内,这桩惨事被杜撰成了故事演义的末回终章。麦允良案终于沉冤昭雪,游家公子被描述成苍天有眼雷劈了罪人,而渡边老匹夫竟然平白赚了一个替天行道的美名!
老城区戚宅的周围密布眼线,但老谋深算的戚宝山足不出户按兵不动。
凌河是在这种情势下选择绝不恋战拖泥带水,迅速离开津门重地南下。游景廉自首是没指望了,戚爷自然会死扛到底绝不说出真话,警方破案太慢,背后“带头大哥”根深势大一手遮天,为今之计,凌河只有改道另辟蹊径,假途灭虢。
凌河十分执着地对严小刀道:“小刀,我想带你去南方一些地方,我要让你亲眼目睹亲耳听到当年许多真相,我要让你最终明白,你那些拿来自己感动自己的忠诚和义气不过是你的执迷不悟一意孤行,这些天你对我提防猜忌处处掣肘,甚至对我动手……是你自己的顽固不化和死不悔改!”
凌河好似又施展读心术了,句句戳到肋上,让严小刀胸口又开始疼了。
要说两人骨子里脾气还是相似的,躺在对面铺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