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起来, 凌河和严小刀似乎都睡得很好, 同床共枕相安无事, 精神奕奕。反观毛仙姑一脸无奈的疲倦, 好像就一宿没睡,瘦长鹅蛋脸上顶着两枚很毁形象的大黑眼圈, 一夜从仙界被打回凡间。
毛姑娘操心太甚,一晚上就竖耳朵听着动静, 结果只听到那两个既矜持又愚蠢的男人互相和着节拍的轻微鼾声,什么也没发生。
几人在酒店隔壁的小饭铺吃早点。严小刀喊服务员:“再来一碗酒酿蒸蛋,一屉蟹黄小笼包子!”
严小刀把热乎新上的酒酿蛋和小笼包都摆到凌河眼前:“你多吃点,年轻人补补身子。”
凌河气势顿时涌上来了,反驳道:“我补什么身子?我虚吗?”
严小刀脸上瞧不出真实用意, 淡淡一笑:“你可不虚,你正当年。”
“……”凌河今早是身体不虚但心有点虚, 听严小刀这么说, 耳廓竟泛出斑斓的血丝,血丝连缀成片化作一阵红潮。严小刀看见了?听见了?不可能,自己昨夜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 硬咬着牙把一切隐秘见不得人的喘息都压在浴室门后了。他尤其善于伪装和压抑自己真实的情感。
严小刀什么也没看见, 也没听见。
但他知道,昨夜凌河翻身下床,在洗手间里逗留足足半小时才蹑手蹑脚地出来,每一声刻意放轻的脚步都是心虚耳热欲盖弥彰,少爷您难道深更半夜拉肚子了吗?
老子毕竟比你凌先生大上五岁, 阅历丰富办过正事的。凌河你今年都二十三岁了,刀爷十六岁就青春无悔偷尝禁果了,什么事没经历过?……严小刀叹了口气,眼尾微光望着凌河雕像般美好又持重的侧颜,难免又因心中各种猜测和揣摩替这人感到心酸。
凌河啊……
自从伤了脚,被凌先生劫持软禁,随后一路南下寻访旧案,这一段时日却也是严小刀完完整整重新认识了眼前人的一段机会。凌河在他面前,从未像现在这样简单、直白而透明;透明得跟梁有晖差不多了,一看就透,尽管凌河无论如何并不傻白甜。
毛姑娘说凌河对一些事有心理障碍,或许有更糟糕的生理障碍,从未有过任何感情经历,严小刀觉着自己能猜出个缘由大概。
他现在对许多事情有了新的看法。如今回想那时他一厢情愿地深夜突袭,饿狼扑食似的强吻求欢,结果惨遭白眼和拒绝;又因为麦允良的案子焦头烂额对凌河动粗家暴,试图用强;而最后凌河竟然拖着一双伤脚在他面前艰难地恳求,愿意做肉/体交易以换取他的易主“变节”……凌河一定曾经熬过艰难岁月,而自己的无知和愚蠢,只不过是在凌河所经受的少年时代噩梦魔魇和心灵创伤之上,又添了一把爽口的调味料。
打着感情的旗号,却一点都没珍惜对方,确实操/蛋。
那时他太不了解凌河。假若事情能重新再来一遍,他会用更好的方式守护二人的感情,而不至于搞到后来的刀兵相见鱼死网破。只是感情这事,好像过去就已经过去,很难再重新拾回来。
……
早起赶课的钟点,校园内的自行车流从某一时刻开始如同开闸放水,黑压压地从宿舍区涌向散落各处的教学楼,道路两旁的海棠树洒下纷纷的花雨,许多花瓣充满柔情地沾染在车胎上。
陈瑾从楼里冲出来,潇洒地单肩挎着书包,蹬上自行车熟练地穿梭于人缝中,中途停在便道的早点摊旁边:“俩茶叶蛋,六个包子。”
他昨夜回宿舍睡的,而齐雁轩留在父母家中。
今早齐雁轩给他发短信,说在教室等他。陈瑾已经都后悔了,知道自己昨夜又抽疯了实在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