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瑾讲述的往事在高/潮处戛然而止,前半部令人揪心,后半部竟然来了个直接烂尾。
“然后怎样?”薛队长追问。
“然后就没了,我就回家了。”陈瑾眼神十分坦白。
薛谦:“之后你还听到什么消息?”
陈瑾:“之后……然后街坊就传闻他可能死在外面了,再也没有回来过,他就死了啊。”
这部烂尾剧情还烂得颇吊人胃口,在薛队长面前形成一个没填满的大坑令他抓心挠肝,留下一片影影绰绰的蛛丝马迹,但每一条痕迹都烧脑费神。
像个香饽饽一样被几人争来抢去的那只背包,打开来里面就是一堆相当有年份的古董破烂,是陈瑾保存在福山墓园他母亲的骨灰隔间内的遗物。遗物保存条件不佳,挑挑拣拣之后能分辨出这么几样东西。
几件现在看来款式已然过时的人造丝女式裙装,品味土里土气,散发陈年霉味,应是陈九临走买给蔡红英的衣物。
一堆扁担工签下的运货单。这种东西在荣正街十分常见,现在都还有人使用。当年的挑夫们是收取少量订金将货物从一地运往另一地,有时一半路程需要驱车,另半程是走路,走街串巷辗转两三天时间,运到目的地再收取剩余的劳务费。运货单上,有许多陈九本人歪歪扭扭其貌不扬的签名,也潦草记录了各位货主的名字,然而不是机打而是手写,这就给众人辨字认形留下许多暧昧空间。
几个人围着一张小桌,一个字一个字地抠哧辨认,最终也没认出几枚完整的姓名。
岁月的痕迹令那些纸张脆弱发黄,字迹浅淡渐消,饶是咱们严总这样眼神很好的把式,也感到捉襟见肘和无可奈何。也就是蔡红英母子这些年来还把这些垃圾当成宝贝似的保留着,准备一代传承一代呢,这也是长期受虐之后表现出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吧!
除此之外,还有陈九欠下的高利贷赌债清单,也依稀辨出几个债主的名字。
薛谦严肃说道:“几条重要信息咱们条分缕析一下。
“也就是说,当晚陈九离家临走前,至少见过两拨与他有经济债务纠纷的人,这两拨人可以说都是债主,都不爽陈九这个混子。陈九拍拍屁股想要趁夜远走高飞,债主一定会追,两拨人都有明确的作案动机。
“姓凌的老板的公车这个很容易查到,顺藤摸瓜或许可以找到当年这位开厢式货车的司机,看最后见到陈九的人是谁。
“最后见到陈九的地点也很微妙,三江地三市交界这么一处三不管地带,真是个绝好的案发现场,十五年前这里发生过什么全部搜一遍,能并案的都拎出来并案,事实也就差不多了!”薛谦脑补了小陈同学坐三轮蹦子经过的土路山路,沿着地图的虚拟路线一直追踪至郊外,最后利落地在地图上圈出一个他推测出的原始案发地。
薛队长心里已经有数了,顺着这些线索专业的侦查员很快就能捞出一筐一筐材料。他抬头饶有兴趣地瞭了凌河一眼。
凌河毫不躲闪,直视薛队长逼视的目光。这时候但凡有一丝畏首畏尾,好像自己心虚似的。
薛谦轻飘飘说了一句:“姓凌的老板?凌这个姓可没那么常见。这位凌先生,你别告诉我这是巧合,你今天是顺脚路过了樊江市火车站!”
“我不是碰巧路过,我是来协助薛队长您尽快破案。”凌河答得理直气壮,面对薛谦的质疑目光照单全收不置可否,剩下的话用眼神都说出来了,我不怕您薛队长沿着这些草蛇灰线一路追查到底,我还就怕您不去查,您尽管放手去查!
薛谦用录音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