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态度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不然韩唤枝为什么要来平越道?韩唤枝最大的阻碍不是那些曾经手握重权的南越遗老,那些人在大宁朝权面前屁都不算,当然也不是那看不见的来自大宁内部的敌人,而是石元雄。
如果石元雄摇摆到那边去,那么韩唤枝提到了正三品又如何?黑骑队伍扩充到一旗又如何?
从一开始韩唤枝的第一目标就不是那些暗地里藏着的人,而是石元雄这个最大的隐患。
马车里挨了打的石破当抬起手擦去嘴角的血,忽然间笑起来,若一头不屈的野兽。
他觉得自己此时的模样必然是丑到了极致,脸上都是血鼻子也塌了,沈冷打在太阳穴上的一拳让他昏昏沉沉,可是他却并不是很生气,相反对于沈冷这样的态度他觉得很喜欢,因为若换做是他也会这样做,可能打的还要更狠些。
肋骨应该是断了两根,所以坐着也疼,石破当撑着扶手坐好强忍着疼对沈冷笑,那满嘴是血的笑看起来就显得毛骨悚然。
“等以后找机会,我会和你好好打一架。”
石破当看着沈冷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出这句话,看起来凄惨,却斗志旺盛。
沈冷根本就懒得理会他。
韩唤枝脸色有些阴沉的看着沈冷“我的面子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值钱?”
沈冷“韩大人的面子有一条命那么重,你说值钱不值钱?”
言下之意,若没有韩大人的面子我会打死他。
韩唤枝哼了一声似乎越发不满意起来,往小处说是沈冷不给他面子,往大处说是沈冷不顾全大局,然而这只是因为他不足够了解沈冷,若此时韩唤枝换做庄雍的话,庄雍在沈冷上马车的时候就一定就会往一边多坐些,给沈冷多腾个地方,免得溅自己一身血脏了衣服。
沈冷从来就不是一个典型的军人,也不是一个典型的官员,他是一个典型的护犊子的人,杜威名跟他的时候不管多曲折,跟了他就是跟了他,杜威名挨得打他终究是要打回来。
韩唤枝想到护犊子这三个字忽然间不由自主的笑起来,对沈冷的那点怨气也不知道怎么自己就散了想想看,庄雍是这样的人,沈小松是这样的人,叶流云也是,叶景天叶开泰都是,他自己难道就不是?归根结底,是因为陛下是这样的人。
当初陛下年少时候领兵与黑武人交战,打的比庄雍那一战还要惨烈的多,可那一战打的扬眉吐气,自大宁立国以来陛下是首个带兵攻入黑武境内三百里的人,即便是放在如今也没人敢说自己比皇帝当初做的更好。
那一战之后有人劝陛下说别给自己手下那么多人报军功,老皇帝一定会误会他,以为他是在拉拢人心,是要结党营私,是要控制军权,然而陛下又怎么肯听?那些人跟着他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杀的血流成河,他不报军功,他不护犊子,谁来?
这个也来劝那个也来劝,谁劝都劝不住,他执意请旨,老皇帝不允,他就在御书房里大闹一场,最终他报上去的军功老皇帝都批了,战死者得到的抚恤是以往的两倍,可他呢?他后来军权被免,成了个闲散王爷。
可即便如此陛下还是守不住那颗熊熊燃烧的护犊子的心,把当年那一战中战死将士的遗孤能寻到几个就寻到几个,能教什么本事就教什么本事,韩唤枝还记得那年沈小松离开后不久皇帝即位,留王府里这些成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