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影分明是个男子,看起来还很年轻。那身法太鬼魅,易秀鼎自衬追不上,且对方是向外去的,也便没有追。
她落下来,站在窗前仔细听了一会,她皱起了眉。
屋内只有一个人的呼吸声,且声息时浅时重,确实不像自然入眠的呼吸。
她不再犹豫,掀开窗户,即将飘身而入的时候,忽然停住,看一眼屋内。
然后她发觉了这间屋子不能轻易踏入。
隔着窗户,她看见床上确实只有燕绥一个人,而文臻已经不见了。
半夜三更留夫君一人在床上,自己溜出去了?
那两个丫鬟说的是真话?
她又听了听燕绥呼吸,发现他难得地在沉睡。
她在屋顶睡觉好几天,是隐约听得出燕绥的睡眠状态的,这人整夜整夜失眠,但也不能用这么重的药,那是饮鸩止渴,万一起了依赖,结果只会更坏。
她心底微微起了怒气。
将他迷倒,又留他一人在屋内,虽说屋内全是机关,可万一来个武功高强心怀不轨的人怎么办?
她一时倒不敢走了,但也不敢进屋,便隔着窗,盯着燕绥的睡颜看。
看那人眉目如画,发丝如墨,松松地拥在颈侧,显出几分醉人魅人的慵懒来。闭上眼的他,少了那几分素日的矜贵空冷之气,气韵安宁而静谧。
令人心思也宁谧如入云端。
有的人睡颜,也像一场视觉盛宴。
她久久地立着,浑然忘却今夕何夕。
燕绥睡觉没放帐子,那帐子忽然开始无风自动。
屋内有火盆,燕绥似乎有点热,却习惯性睡得板直不乱动,额间微微有了一点汗。
易秀鼎的目光,落在床边的柜子上。
片刻后,一条汗巾,从柜子里,慢慢地钻了出来。
柜子门关得紧紧的,但那条汗巾就这么出来了,一点一点的,从虚幻中出现,直到渐渐完整,而柜子门还是关着的。
下一瞬那汗巾落在了燕绥的额头。
像有人拿着汗巾一样,那汗巾的尾部微微提起,以免落在燕绥脸上,只中间部分在轻轻地擦拭燕绥额头的微汗,汗巾质地柔软,那动作更加柔软。
窗外,易秀鼎紧紧盯着汗巾。
她神情中迷茫和迷醉交融,似乎忘却今夕何夕。
直到屋顶上传来衣袂带风声,有人似乎在接近。
易秀鼎这才阒然而醒,目光一跳,汗巾猛地往下落。
她死死盯着那汗巾,眼看那汗巾在自己意念控制下缓缓落地,似乎此刻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一时脸色阵红阵白,霍然转身发足狂奔。
她一转身,汗巾便啪地落地,但她转身得太快,汗巾落下时发生的一切,她都没看见。
她一阵乱走,心底仿佛反复被火焰烧灼再被冰水浇灌,烟气袅袅里裂出许多疼痛的缝隙,那些缝隙里无数声音在狂叫,似乎有人在唾弃,又似乎有人在撺掇,嘈嘈切切,私语不绝。
平日里压抑越久,藏得越深,爆发出来越天崩地裂。
像变了一个自己。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听见人声,她一抬头,就看见了前方深巷里,一个熟悉的娇小的人影。
……
唐慕之话音未落,呼地一声,她整个人已经卷到了文臻头顶。
骄傲的唐慕之,竟然选择了抢先偷袭。
一线冷光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