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停云神色不变,接着往下道“可人家元晦那是半点也没提束脩的事,更没要我的银钱。祖母您且想想,这样的先生,还不肯要钱,我们又不是那等没良心的人家,总也不能慢待了他,也该将心比心,拿出对待师长的态度,好好的礼遇。如何能够赶他去与林管事挤一间房?”
“您不也常说,当年父亲拜外祖父为师时,一向都是‘有事弟子服其劳’,每日都要去外祖身边服侍着,寒冬酷暑从不懈怠,极是恭谨。要我说,父亲这样的才是求学该有的样子呢。我做女儿的,也该学父亲。”
甄老娘面上已有些许松动,只是仍旧嘴硬“你一个女孩家,学这些有什么用?!”
“我知祖母瞧不起这些,觉得我都是瞎折腾。可我心里总是不甘心,想着母亲当初便是西都女学毕业的女学生,长姐年初入京便进了玉华女学,只我一个什么都不会,便是到了京里见了父亲母亲长姐小弟,只怕还要连累祖母与我一起没脸。若真如此,我真是羞也羞死了!”甄停云握住甄老娘的手,轻轻道,“祖母,我也是想给自己、给您争口气!”
甄老娘听着这话,果是有些被说动了——她是不在意这些的,只是她也心知儿子与儿媳素来看重这些。再者,儿媳身边长大的大孙女年初就进了女学,若是自己身边长大的甄停云啥啥不会,明年还考不上女学,自己说不得真就要跟着没脸。
这般想着,甄老娘也松了口“罢了,你要学便学吧。”
甄停云眨眨眼,顺势抱住甄老娘的胳膊摇了摇,撒娇道“我就知道祖母疼我”
甄老娘瞧她眉开眼笑的模样,心里其实也是十分喜欢的,不禁露出笑容来,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笑道“再没见过你这样会说话的!都说你那姐姐如何聪明,如何能干,我瞧着未必比得上你。既是碰着了能教你的先生,那你便好好学,认真学。明年考女学要能比你姐考得更好,我也能跟着长脸呢。”
想着若是小孙女到时候考得比大孙女更好,岂不就说明她老人家比裴氏更会养孙女?
想着想着,甄老娘忍不住搂着甄停云,又是一阵儿的笑。
倒是甄停云,心里也是很为甄老娘这雄心壮志叹气唉,她这儿正想着如何能考上女学,自家祖母就想着如何考过长姐甄倚云了难怪元晦总觉得自己爱做梦,可见这都是遗传的呀!
心里虽是这般想着,甄停云嘴上倒也甜,想了想又道“对了,我瞧祖母这几日路上颠簸,很是憔悴了些,想着您这般年纪也该仔细些,多补一补,便叫人给炖了鸡汤,给您晚上喝。”
反正鸡汤一炖就是一大盅,到时候匀出两碗来,一碗给元晦,一碗给甄老娘,岂不正好?
甄老娘闻言也不笑了,抬手就拧孙女耳朵“你,你这败家的!客栈这儿的鸡可比家里贵许多,哪里就非要吃鸡了?!”说着,她就要起身去楼下阻止厨房给她炖鸡汤。
甄停云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嘴里哼哼道“反正鸡都杀了,也已经下锅了,您现在下去也没用。”
甄老娘真是要被这败家孙女给气死,使劲拧了两把,到底是拿孙女没法。
再者,她老人家虽是气孙女乱花钱,可心底深处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高兴,觉得这到底是孙女一片孝心,着实是难得。
等到晚间时,甄停云亲自去楼下看了看那锅鸡汤,特意分了两碗出来,想着甄老娘这般年纪也不好吃得太油腻,对身体不好。所以,她干脆两碗一起过了一遍油,然后才端了一大碗鸡汤去给甄老娘。
甄老娘这方面倒是精明,拿着勺子在碗里翻了翻,便嘀咕道“不对啊,这里头就只半只鸡你说,是不是客栈炖汤的那人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