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的最后,虞灿听到了一声凄厉惨叫,仔细去辨别那是何人时却又忘记了那声音的特点,只记得十分的熟悉,熟悉到让她有些心惊胆战。
虞灿额头渐渐渗出细汗,呼吸变得急促,本就睡得不大安稳,这会儿更是不由自主想要从梦境中挣扎出去。
可是无论怎么尝试,她都无法完全清醒过来,那女子的惨叫声再次响起,这回她终于听得真切,是在叫娘。
虞灿混沌的意识倏地惊醒,那道声音......分明是她自己。
快速跳动的心脏似要冲出胸腔,她甚至感觉到背上一片湿凉,整个人都似浸在冰水里,浑身骨头都酸痛不已。
这究竟是梦境还是预言画面?若是预言,母亲究竟怎么了?虞灿的思维终于完全清醒过来,只是身体不受控制地僵硬着,睁不开眼,也无法动弹。
忽然之间,混乱的画面如烟雾般散了,那一声凄厉惨叫亦像是从未出现过,虞灿遁入到一种绝对的安静与黑暗中。
她心中一松,不是她不想弄清楚母亲究竟怎么回事,而是那种绝望焦虑实在让她喘不过气来。正在她以为自己即将清醒时,黑暗中传来一道隔着极远的声音。
“......即将启程......在家中等我......顶多五个月......”
虞灿辨不清这声音是谁,像是隔着好几堵墙,听得断断续续,也不知究竟是在说些什么。她试图努力去听清,眼睛却不受控制地睁开,一下子便从梦境回到了现实中。
夜还未散,外面一片漆黑,室内清冷无声。
虞灿不喜欢有人陪伴着入睡,桃枝与梨梢只轮番陪伴在侧间,若有吩咐只需唤上一声即可。
但她不打算叫人来,只从湿哒哒的被窝里翻身起来,自己找了干毛巾擦拭,随后换上一身衣裳,抱着被子来到美人榻上。
虞灿有些迷茫,这般分不清是梦是预言的情况,让她也不知该不该去忧心。潜意识中倒是有一道声音让她相信这是预言画面,可感性的一面让她不愿去接受。
若是喊叫得那般凄厉,必然是母亲出事了吧。这念头一划过,虞灿只觉心脏都被狠狠揪紧,眼眶一红,抿着嘴强忍着没有哭出声。
她不想失去母亲,可是她该怎么办?一点完整的画面都未看清,连阻止都不知从何做起啊。虞灿靠坐在榻上,愁着脸思来想去还是没个主意,困累交加,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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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公府内一片死寂,景砚翻坐起身,眉头紧蹙,不知刚刚那场模模糊糊梦境,为何会对自己的心绪造成这样大的影响。
梦中,他似乎在对谁保证很快会归来,他不知自己是要去哪里,也不知对方究竟是谁,更不知梦中的他心底为何软得一塌糊涂。
这让他很是迷茫,梦中的他与真实的他感同身受,那强烈的怜惜与不舍压得他喘不过气,征战沙场也好,深入敌营也罢,都不及这触动的十分之一。
按说这样的梦不会萦绕于心,毕竟只是一个梦而已,可这一回,他很难从梦中的情绪里脱离出来。
屋内外一片黑暗,偌大的国公府如同陷入沉睡的兽,蛰伏在清冷的夜里。景砚披上一件黑色大氅,站在寒气逼人的室外,一抬头,就看到了那盏被摧残后只余支架的猴灯。
想到那天白毛猴子扯住猴灯不住摇晃的模样,景砚嘴角微微牵动,主人与宠物还真是像,看着温顺无害,实则胆大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