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是上一辈的恩怨,我才没找她的麻烦,”柴麒道,“但你不能强求我日日见到她,还得和颜悦色地对待她!”
杨敏霍然甩开柴麒,“十年了!柴麒,整整十年了,你还是这般!你只顾及你自己的感受,你从来不……”
她说着,胸口一酸,夺路便走。
“敏敏!”柴麒慌了,不顾一切地拦腰在背后抱住了她,“你把话说清楚!我怎么、怎么只顾及我自己了!”
杨敏凄然垂首,定在原地,半晌不动不言。
柴麒吓坏了:“你说话啊,敏敏!你别吓我……”
“错了……”杨敏喃喃着。
“什么?”柴麒面露疑色。
“是我当初,错了……本就不该答应你……”杨敏说罢,不顾一切地挣开柴麒的手臂,头也不回地跑开去,消失在了夜色中。
柴麒扎着双手,木雕泥塑般怔立在原地,许久,方醒过神来,她木然地抬起手臂,凝着已经贴着肌肤滴落的泪水在手背上擦过的晶莹痕迹,痴然。
那是方才杨敏落下的泪。
然而,接下来,她像是突然醒过神来似的,厉声道:“什么人在树上?下来!”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之后,杨谨扭捏地蹭到她的面前,耷拉着脑袋,不敢抬头与她对视。
“你是……”柴麒面沉似水,“是你?”
她之前被杨敏乱了分寸,两个人谁都没察觉到第三人的存在。此刻,已经认出来偷窥的是谁了。
然而,这个事实更令柴麒愤怒,冷森森笑道:“好啊!好啊!做这等苟且勾当,你倒是轻车熟路的很啊!真是家学渊源!”
她记事之后,听红姨说起过许多次,红姨说她的母亲原来曾在京师生活,生下她之后就因为体弱不堪,不幸故去了。红姨从来没对她提起过她的父亲是何人,更没提起过她的父亲在哪里,以至于杨谨长到了七八岁,看到村人家的孩子唤自家的壮年男子“爹”,她才知道这世上除了母亲之外,还有“父亲”这样的至亲存在。
杨谨很懂事,红姨不说,旁人不提,她便不问。但不问,不代表她不会想。比如,当她看到旁人家的小孩儿被父亲领着买饴糖吃、买竹哨玩的时候,她就会忍不住想象自己的父亲是怎样的模样。
再比如,长大了一些之后,她回想自幼所吃过的“胎毒”的苦头,再想想并没见过别的小孩儿也如她似的遭过这样的罪,她的心里就不由得生疑:为什么她自襁褓中就会身中奇毒?奇到非要经年待在药婆婆的身边,由她亲手医治,内服、外敷用了无数的药,经历了那么多的痛苦之后才得痊愈。
后来,她习武日勤,学医的功课也是一日重似一日,这使得她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而今,她伏在树上不过一刻钟,所见所闻就足以颠覆她之前十余年的认知。
柴麒冷冰冰地丢下一句话之后,就循着杨敏跑开的方向追下去了。
杨谨杵在原地,许久都无法回过神来。
之前杨敏同柴麒的对话,在杨谨的面前,揭开了一重大幕,让她惊觉她是怎样的存在。
掌门说,她的亲弟弟之死于自己有关。别说掌门的亲弟弟了,就是掌门本尊,杨谨也不过才认识半年多点儿。所以,掌门的亲弟弟之死,必定与自己的身世有关。
身世……
杨谨细瘦的身躯一抖:在红姨的口中,自己的亲生母亲是这世间最美丽、最善良、最温柔的女子,她绝不会做什么恶事。那么,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吗?他……他是不是一个杀人越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