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很大。雨滴啪嗒啪嗒落在伞上,几乎要把人的耳朵震聋。
然而柳丞之却觉得周围静的让人发慌。似乎伞下自成空间, 隔绝了外界的打扰似的。他有些后悔,出门时没能拿上一把伞。
于是柳丞之只好将头转向背对冯谨的方向。视线四处晃荡,无意之间,瞥到了头顶那一方油纸伞。
那伞面朝着他的方向, 倾了很大的角度,一路走来,竟是半点让雨水没淋到上衣。
他回头,望向冯谨那半边空间, 果然瞥见他靠近外侧那湿透了的半边肩膀。
柳丞之胸口一热,不知是气的还是怎样。“我不是女人。不要把我当女人护着。”说话时, 他不着痕迹的靠近冯谨, 同他肩抵着肩。
头顶的伞举平。
冯谨的声音在漫天的大雨中有些模糊,柳丞之没有听清。他转头,疑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闻言,冯谨停下来, 转身。
他同柳丞之挨得极近,这一转身,那张放大后依然没有任何瑕疵的白净脸庞突兀的出现在柳丞之眼底。
柳丞之突然慌了神,条件反射般后退一步,跨出伞外。
雨水淋在身上,几息间便浇透了他的衣衫。
没等柳丞之重新钻进去, 一只手突然出现,拉着他躲进了湖边的凉亭中。
冯谨撕下外衣上一片布条,叠成方块儿,仔细的替柳丞之擦拭不断从发梢上滴落的雨水。
“我只想说,我们到月牙湖了。”
柳丞之捏捏鼻子,有些发囧。视线左摇右晃,就是不肯对上冯谨的眼睛。
凉亭外,雨水落在湖面,溅起的水雾朦胧了月牙湖的湖面,远处的亭台楼阁都似乎笼上了一层飘渺的薄雾,远远看去,好似仙境。
柳丞之正想学着文人那般说几句酸话感叹几句,冯谨又将伞罩在了他的头顶。
“回去吧。”冯谨说着,及其自然的将黏在柳丞之侧脸湿发挑到耳后。“当心染上风寒。”
他说完,率先走到凉亭边缘,半撑着伞,望着柳丞之,弯起眉眼,朝柳丞之伸出一只手,“走吧。”
“走吧,该上路了。”领队的人一声令下,沿途负责看押的官兵们纷纷从地上坐起来。
冯谨靠在囚车栏杆上,视线不曾从柳丞之身上离开。
柳丞之察觉到他的视线。回头,浅浅一笑。
冯谨正想回以一笑,便听旁边一个官差鄙夷的啐了一口:“呸!该死的兔儿爷!”
冯谨看向声源处。那是一个瘦高的差役,被暑气扭曲了的脸庞,更衬出那双眼里的不屑。
还未等他有所反应,柳丞之就先他一步,一脚踢到了那人的膝盖弯处。他哀嚎声尚未出口,柳丞之另一脚已经扫向了他的脑袋。那一脚,几乎将他震晕。
等那人反应过来,正打算还手,柳丞之突然冷冷开口。“别忘了,你儿子的卖身契还在我手里。我随时可以把他卖到娼馆里去当真正的兔儿爷。”
说话时,他的眼神像是掺了冰,在这酷热的夏日,无端让人感到阴冷。
围观的官差们这才想起来,这个人,在冯谨来之前,可是一只手遮了清州的半壁天。
只是他这一路在冯谨面前温顺惯了,让人几乎忘记了,他曾是清州城内无人敢惹的恶少了。
空气瞬间压抑起来。
还是冯谨打破了僵局。他轻轻扣了下囚车,叹出一声:“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