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漓扶着青鸾的胳膊向着御花园信步而来。
“娘娘,你看这里有好多鱼呢!”绿芜和两个小丫鬟停住步子,指着桥下水面上成群结队的金鱼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流漓接过绿芜递给她的鱼食,朝下面的鱼群投去。鱼儿全部聚集起来,争抢着鱼食,吃饱后,又四散开去。一聚一散俱是眨眼功夫。绿芜带着小丫鬟拍手欢笑,流漓也轻轻笑着。身后不远处传来一句轻慢的话语: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太子妃,怪不得这么清闲!”
尖刻的语气像瓷片刮着人耳膜那般令人不适。说到“太子妃”“清闲”故意拖长了语调。
流漓回头一看,见是敏嫔带着一行丫鬟缓步而来。“敏嫔娘娘。”知道她是在嘲讽自己不得宠,面上淡淡的,未作什么回应,只弯了下腰,算是施礼。身后的丫鬟们也都一一行了礼。
此时敏嫔已有快六个月身孕,她一手扶着腰,一手来回抚摸着鼓起的肚子,好似摸着未来的指望一般,神情甚是倨傲,于神情的散漫极不相称是脚步的拘谨。她在丫鬟的搀扶下,沿着桥边的栏杆慢慢贴过来,虽怀有身孕身子却像纸片一样单薄,好像随意一阵风吹草动都能让她受到惊吓。她在流漓身边停下,脸上撑着傲慢的愠怒:
“一个不得宠的太子妃,竟敢如此怠慢本宫!”
她见太子妃只欠了欠身子,并未行礼,着实惹恼了她。若放在往常她还没那么大气性,只是如今她被周遭冷落,变得愈发敏感多疑,感觉人人都在背后议论她,瞧不起她。骄傲的秉性再加上怀着龙嗣,便愈加张狂。像流漓这样并不算怠慢的举动,落在她眼里就是瞧她不起,她眯着眼睛道:“见着本宫还不行礼!?”
绿芜气不过,冲了出来,鼓涨着脸道:“敏嫔娘娘,我们太子妃再怎么样也是从一品的位份……”
“啪——”
敏嫔身边的丫鬟滴叶未等绿芜说完,上来就是一巴掌,打得绿芜朝后趔趄了几步。
“臭丫头,娘娘面前岂有你说话的份儿!”
流漓嫁入东宫已有半年,向来不与人接触,更别说与人有什么冲突了。敏嫔的狠戾她不是没有听说过,但亲身经历又是另外一回事。她望着对暴行一脸漠然的敏嫔,又看着绿芜粉白的小脸上现出五个鲜红的指印,不由怒上心头。但良好的修养使她很快压抑住自己的怒气,低低道:
“敏嫔娘娘身份尊贵,而且有孕在身,实犯不着为了一个丫鬟大动干戈。打坏了下人是小,动了娘娘的胎气事大。娘娘就算动气,也要顾及皇上的龙脉才是。”
流漓一席话说的不卑不亢,却处处刺痛敏嫔的心。流漓不知道敏嫔深恨别人拿“下人”“皇上”提醒她。滴翠的风波还未过去,皇上的余怒也未消,只是看在她怀有龙嗣的份上才免了她的惩处。这让她如惊弓之鸟之外还深以为辱。流漓这番话表面虽不痛不痒,却处处提醒着敏嫔所受的折磨和屈辱。
她漠然的脸一下变得扭曲起来,手臂高高抬起指着抽搐的绿芜,厉声道:“本宫想教训谁还轮不到你来管,滴叶给我狠狠地教训这个臭丫头!本宫不喊停谁也不许停!”
滴叶得了命令,上去就要左右开弓的扇,不曾想扬起的手臂被一双有力的手紧紧钳住,动弹不了。
滴叶听见周围整齐的行礼声:“和宜公主万福金安!”,一抬头果见和宜公主正冷冷地睨着她,顿时双腿发软,不自觉跪倒在地:“奴婢……奴婢给公主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