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们俩谁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林明思望着周辉,他又觉得与周辉对视十分有压力,于是把目光朝下移,盯着周辉警服的肩章。
周辉也看着林明思,过了一会儿又挪开目光。
周辉开口了,声音罕见地压低,尾音过早地消失在声音和空气的摩擦之中,如同这话说得格外没有底气:“你要是没别的什么事,要不……下班了,去我家里坐坐?我家里就我一个人。”
如果这个警察问他话时能拿出审问犯罪嫌疑人十分之一的气势,林明思都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可是他偏偏用这样没有把握的探寻语气,林明思就察觉出两人之间一种难以言说的气氛。鬼使神差的,林明思点了点头。
反正他也没有地方可去。
林明思现在也不确定他是不是通过另一种方式、另一个人来忘掉景山海和景山海一切有关系的东西。白色的房间、带着女士香水甜腻花香味的古龙水、桃红色的上衣和粉色的长裙,这一切女性化的东西都让林明思发疯,如同身体整个儿地从一个黑暗的井口中掉落下去,无限下坠,在没有丝毫光亮的黑里面,他抓不到救命的稻草。
从白房子里出来已经过了两个月了,那个白房子还被好好地锁在林明思记忆的铁箱里面,上面贴着危险和禁止触碰的标签,沉入到记忆之海底层的淤泥中,也许很多很多年之后,这个铁箱就会烂在那里面——但愿如此。
可是周辉不同。不像景山海所具有那种阴沉的特征,他给林明思的感觉完全是阳光、可靠又安全的。
周辉今年36岁了,还没有结婚。周辉满不在乎地告诉他,他不结婚这件事着实很让单位里面的人非议,好像不结婚和抢劫偷盗一样都是值得议论的罪行,别人介绍给他相亲的女孩子能组成一个连。周辉的业务能力突出,可是刑侦科的科长却是另外一个人,那人婚姻美满,家庭幸福。
“不过刑警有一点好处,”周辉对林明思说,“一旦有案子了,谁还管你结没结婚,天王老子都顾不上。”
林明思坐在刑侦科的询问室里耐心地等待周辉下班。这期间,景山海给他打来了两个电话。
“想回来吗?我去接你。”景山海说。
“不用了,我今天晚上有地方住。”林明思犹豫了一会儿,如是答复。
“好吧。想要联系我的话,随时给我打电话。你要注意安全,”景山海在电话那头叮咛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明思觉得他语气里有些失落的意味,“对不起……但是我真的很爱你。”
林明思探头从询问室门上方镶嵌的玻璃向外看了看,就好像周辉正贴在门上窥听他在打电话一样,当然,外面的走廊上空空如也,没有人关心他在打电话,也没有人关心他曾经和景山海发生过什么。
那一头,景山海似乎要挂了电话,林明思连忙咳嗽了一声。
“虽然说在电话里面说有点不合适,但是我还是想要问你,因为我一直在想,始终都没有想得通,”林明思说道,他的后背靠着门板,感觉到汗水正渗出来,浸湿了贴身的衣物,“为什么要那样对我?我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在那件事情发生之前,我也从来没有想过离开你。”
“没有吗?那两天你和你的前女友见了好几次面。”景山海在电话那头用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林明思又听到了砂轮的声音,景山海开始抽烟。
“你应该知道我们之间什么事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