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之下,他将小青卖了之后继续前行。这接下来的几日, 他便夜宿荒地, 以天为被,以草为席, 白日里他除赶路之外, 还捉些河鱼, 摘些野果以作充饥之用。
鱼肉入了肚肠之后, 鱼骨还可用来熬汤, 若他走上好运,还可用鱼骨汤的香味引来一只野狗。野狗肉在这林中是不可多得的美味,他自然不舍得错过。
当然了,若是他运气不好,引来的或许会是一群野狗。
为走捷径, 白少央还抄了一条商户们常走的车马古道,然而这一路上尽是马粪马尿, 可谓是臭不可闻。
前世的张朝宗是死也不肯让自己的脚沾在这些满是马粪的秽土上的, 然而他现在却是白少央。
这世道艰难有时更甚于行路艰难,所以行于此世, 有些坚持也只得抛在脑后了。
不过要说这一路上半点收获也没有,那也是言过其实。
白少央前些日子煮鱼汤时没引来野狗,倒碰到了只野猫。
这只野猫生得黄白相间,皮色斑斓, 一双似青琉璃般的眸子只盯着他锅里的鱼汤不放。
白少央抬眼看去,只见猫儿身上黄斑如玉环,白斑似雪球,似是云州的古种“玉斑唤雪猫”。
在野地里是遇不上美人的,但能看到一只漂亮猫儿也是不错。
白少央便把最后一点鱼肉丢给他。这玉斑唤雪猫似是从未吃过煮熟的鱼肉,一块下肚仍嫌不足,便整日跟在白少央身后,指望他再施舍些鱼肉给自己。
这一人一猫走在车马古道上,只觉天地之浩大,凡俗之渺小。
虽有马粪马尿败兴丧致,但见玉树葱茏,草长花飞,倒也十分雅致。
走着走着已是日落西山,血光一般的暮光照在他的面上,倒似让白少央面上显出了几分酡颜醉色。他抬头见那残阳如血,不禁在想张朝宗死的那一刻,脖子上喷出的血是否也是这般红艳摄人。
夜间恐有野狼猛虎出没,白少央便寻了一处破庙歇息。
这破庙本叫医仙庙,供奉的是昔年的“摇铃神医”黄碎铃。
十多年前云州城中生了一场大瘟疫,城中死伤无数,而朝廷却下死令封城,让里面的人自生自灭。若有人敢偷跑出城,便叫城外的守军乱箭射死,再将尸体拖出去火化。那时的云州城血肉成河,腐骨积地,四处皆是行尸走肉,只如人间地狱一般。
此时神医黄碎铃不顾感染之险,进城研疫配药,一时间活人无数,留下济世神医的美名。
云州百姓感其恩德,便在他死后建庙塑像,香火供奉。
可惜恩情归恩情,香火归香火,这医仙庙建成之后,也只兴旺了一年。
这里本就地处偏远,自西郊的龙王庙兴建起来后,此处便完全荒废下来。
这破庙倒并不怎么稀奇,稀奇的是这破庙旁竟有几具尸体。
这几具尸体被人丢在一坑内,男女老少皆有,看衣着是本地的猎户,这几人面上青如死鱼,手脚上遍布脓疮,似是染疫而亡。
为怕疫病感染,白少央也不敢靠近,但他决定第二天一早便想法子一把火烧了这群诡异的尸体,以免留下什么后患。
入庙之后他朝着黄神医的神像拜了一拜,接下来便抱着花猫在火堆前取暖。
火光暖得醉人,他一边抱着这漂亮的毛团,一边还在它的肚子上挠痒痒。
那花猫倒也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