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二夫人一番叙叙道来,他才发现这罗知夏的身世倒也颇为曲折。
二十多年前,罗春暮的大夫人尚在人间,那年她去城外的法晨寺上香祈福,途中糟了暗算,被罗春暮的仇家掳走,囚在山中日夜受辱。等罗春暮披星赶月将她救回之后,却发现她已身怀有孕。
叶深浅皱眉道:“那孩子就是罗知夏了?”
罗二夫人点头道:“大夫人十月后产下一子,就是患了早衰症的罗知夏了。”
叶深浅叹了口气道:“如此说来,罗知夏还不是罗庄主的亲生子?”
罗二夫人哀声道:“难就难在这儿了,算算时日,这孩子有可能是贼人的,也有可能是庄主的,谁也说不准他究竟是谁的种。”
若是能分得清倒还好,就是因为这分辨不清,反在心中埋下了疑影,这影子一日日深沉起来,反倒要把自己逼死。
大夫人就是这样时常心忧,所以即便养在金山玉海里,也未能把身子调养好,之后在生罗三小姐的时候,之前的亏空没有补上来,所以生女之后就血崩而亡,撒手人寰了。
罗应寒虽不是罗春暮的亲生子,却格外受其器重,时日一久,倒也渐得人心起来。
他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尤其与朝廷中人来往过密,还与紫金司定下过几桩买卖。
若这两个都不是罗春暮的亲子,那他自是要疼更有才,且更像自己的那个孩子了。
然而罗应寒势在主位,罗知夏心中委屈,罗三小姐偏帮着罗应寒,吴二爷心向着罗知夏,罗春暮却态度十分暧昧,这一锅素粥和一锅荤肉搅成一团,不乱起来才怪。
叶深浅听了半天,也叹了半天。
这一家子古里古怪,老的不像是老的,小的也不像是小的,原是冤孽丛生,情债四起。
但听到此时,他又叹道:“我看着罗知夏死得也不冤。”
罗二夫人柳眉倒竖道:“你这是何意?”
叶深浅冷冷一笑道:“罗知夏一旦倒台,罗老庄主可去除多年心魔,罗应寒也可成功上位。他若主管了赤霞庄,紫金司在江湖中又多了一份声音,如此一来,岂非皆大欢喜?罗知夏一个人死,能有这么多人得到好处,你说他是不是死得不冤?”
罗二夫人诧异道:“难道你不打算管这事儿了?难道你就由着他们诬了清白的好人?”
叶深浅却笑道:“管,当然要管。罗知夏冤不冤我不管,但我可看不得这么多人得到好处。既然要两手空空,那就大家一块儿两手空空才行。”
罗二夫人这才松了口气道:“少侠若还有问题,大可直说,我必知无不言。”
叶深浅只道:“我只想问罗二夫人你是谁的人?”
罗二夫人笑道:“我?我自然是老爷子的人了。”
叶深浅淡淡道:“可你的老爷子想除去罗知夏,你却想让我去救罗知夏。”
罗二夫人叹道:“知夏这孩子虽不是我的孩子,心地却十分良善,像我这种吃斋念佛的人,自然看不得善人受苦。”
叶深浅笑道:“夫人是当真看不得善人受苦么?”
罗二夫人面上笑意一滞道:“叶少侠这是什么话?”
叶深浅淡淡道:“夫人破格相邀,还亲自为我倒茶,想必是心中忧切,顾不得礼数周全。可一个心忧难抑之人,又怎会在穿着打扮上下这么多的功夫?”
邢在嫣冷冷道:“夫人穿得体面,也是待客之道。这又有何奇怪?”
叶深浅笑道:“奇怪就奇怪在你根本就不是罗二夫人。”
罗二夫人面色微变,邢在嫣也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