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得韩绽口口声声说“误信人言”, 只怕他要以此为自己辩解, 若是辩解得当, 赢得众人谅解,那白少央想要在此动手, 只怕就是难上加难了。
可赤霞庄却是他们这对冤家父子最合适的决斗之地。
这里有一众好汉在旁督战,有一位神医能在战后给他们疗伤止血, 还有一群好事者能把决斗的经过大肆传扬出去,试问还有什么地方会比这里更适合决斗?
然而白少央却只叹了口气。
他早就想过韩绽此话一出,曾必潮必会促白少央与之一决生死,所以从风催霞那边要来了这枚龟息丹,让韩绽提前服下。
只要他在决斗之时刺进对方要害的附近, 就能让这人呈现假死之状,瞒过一众好汉的眼。到时再由他把尸体带出赤霞庄, 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让韩绽躲过此劫。如此一来, 既能躲过一些是非,又能还了韩绽救他的恩情,岂非是万事大吉?
可是……
白少央忽然看向韩绽, 眼中忽闪现出一丝刀锋般的杀意。
他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还仇人的恩, 却未必能得到好报。
因为韩绽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脑子里的血太热,热得他根本静不下来。
倘若这人出去蹦跶的时候被人发现了踪迹,只怕白少央再如何巧舌如簧,也难以解释他为何没死在自己剑下, 到时便是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了。
如此说来,若他在这里就要了韩绽的命,岂非是一了百了,再无后顾之忧了?
这个邪恶的念头在白少央的脑袋里徘徊了一瞬,就要被他狠狠地踢出去之时,韩绽已经走了过来。
他的手已经搭在了随身带着的那把黑刀上。
这把黑刀虽是无名,但是他的主人却是名闻天下。
可惜却不是什么好名,而是人人不屑的恶名。
白少央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拔出了随身之剑。
自从血宴之后,他就用不得刀,只用得了剑了。
叶深浅忍不住有些担心地看了看他,后者却回了他一个坚定的微笑。
白少央收了笑之后,忽觉得叶深浅这几天的面色极为不好,不知是查案太累,还是另有缘故,但等这决斗完了之后,他定是要好好问一问对方。
而等他们真正战起来的时候,韩绽的刀却是招招见锋,式式要命,看着好像一点情面都不给白少央留下。
旁人看着心底发颤,脚底发软,多忍不住为白少央担心起来,但白少央却是毫不担心。
因为韩绽的刀看着吓人,却并不快。
他的刀若是不够快,就少了一半的威力。
而这一半已被柔情所抹,被亲情所束,无论如何都是回不来的。
所以白少央打得很满意,也打得很尽兴。
他把“少微十三式”一一演过来,每一招每一式都用得恰到好处,使得完美无缺,简直像是一个站在舞台上的舞者,左旋右转,上翻下跳,尽情地跳着自己最拿手的曲目。
而在过了几十招之后,韩绽的刀法渐渐露出了一丝破绽。
这一丝破绽好似钢板上的一道极细极小的缝,一般人看得不清,武功上乘的人却能看得极为清晰。
于是白少央抓住这个破绽,低头闪过韩绽的一刀,剑锋在地上一点,再猛地一转。
这一转便是一剑刺进了韩绽那宽阔的胸膛,切进了他滚烫的血肉当中。
韩绽一脸骇然地看着白少央,仿佛一点也不敢相信这一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