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少央猜出他会有此问,只喟然一叹道:“咱们虽是仇敌,却也胜似老友。当年之事不过一场误会,我又何苦一定要他的命?且他对我也有救命之恩,我总不能光记仇不记恩。”
叶深浅却道:“这话放在别人身上我或许会信。可惜说这话的人偏偏是小白你。”
别人不懂白少央也就被这话给蒙过去了,可他难道还不懂白少央这人的性子么?
白少央道:“这话是我说的又如何?”
他顿时昂首挺胸,仿佛试图努力证实着自己的清白无辜。
叶深浅只笑道:“你明明有一百种方法可以报恩,为何偏偏选了这么一个风险极大的方法?如若有人发现韩绽是假死,第一个受累的人可就是你了。”
白少央沉吟片刻道:“说起来你或许不信,可是为了韩绽这样的人受一点累,总比看着他被一帮子武人围攻至死要舒坦得多。”
叶深浅笑道:“这话说得很有道理,可惜我还是不信。”
白少央敛眉道:“你是不是学不会有话直说?”
叶深浅见他有些不耐烦,便把话摊开来道:“你之所以帮着韩绽假死,一是为了报恩,二是为了替自己解困,三是为了让韩绽乖乖闭上嘴,不说出当年的秘密。”
白少央眼看他说话越发咄咄逼人,一颗心便如千帆乘浪一般,可在面上却仍是波澜不惊道:“该吐的话他早已吐出来了,还能有什么秘密藏在身上?”
话音一落,叶深浅却是目光如电、一字一句道:“关于张朝宗一案,他没说实话。”
误杀一人或有可能,可凭着韩绽的性子,误杀这么一连串的人就不大可能了。他若没能看到十足的证据,绝不会如此冲动地连杀十多人。
白少央暗道不好,立刻挤了挤眼,愣是挤得目光幽黯道:“你还想听什么实话?”
“莫非你也与某些俗人一样,觉得张朝宗是真的联合了一干奸人暗害了楚天阔,所以韩绽杀他是替天行道?莫非张朝宗在你眼里,竟是这样忘恩负义的伪君子?”
叶深浅却道:“事到如今,张朝宗是怎样的人倒不要紧了,要紧的是楚天阔究竟是生是死。若他确实已经死了,我总得搞清楚他是如何死的。他若还活着,我便要弄明白他究竟身在何处。”
白少央淡淡道:“他当然已经死了。”
叶深浅叹道:“他最好是已经死了。张朝宗为他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韩绽也为他颠沛流离十六年,那么多人为他而死,因他而伤,他若听到了这些摧人心肠的消息,却还一味躲着,不肯出来言明真相,那真真是铁石心肠,猪狗不如了……”
“——够了!”
白少央一声断喝过后,已是面色铁青,嘴唇发颤,仿佛刚刚被痛骂猪狗不如的人不是楚天阔,而是他自己一般。
可说这话的人毕竟是在他最无助之时毫不保留地传情递暖过的,所以白少央思来想去,还是抑着心头的怒火,尽量平心静气道:“这都十六年了,你的好舅舅楚天阔早在地里头烂成了泥,你再怎么拿话激我都无用。”
叶深浅却好似抓住了重点一般问道:“可你和楚天阔又是什么关系,我如何能激得到你?”
白少央仿佛一下子被人戳中了要害,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但这时他身后的韩绽却闷哼了一声,然后终于醒转了过来。
他好像总是能在最尴尬的时候醒过来,化解白少央的危机。
白少央立刻低下身去查看,叶深浅也跟着看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