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这刀只是架在脖颈、贴于皮肉之上, 却并未将刀尖送下去。
这个从韩绽身后突然窜出的黑衣人, 原来只想劫人,不愿在此杀死韩绽。
可他的举动并未使得这困局缓和几分, 韩绽若是落入敌人之手,不但当年楚天阔之案秘密不保, 就连他自己也是凶多吉少。
白少央立时足尖一点,如孤鹤冲天般一跃而飞,在半空中抽刀一落,打算将那人从肩到脊一刀直直砍下。
然而那黑衣人一挟到韩绽,就开始往后急退, 且是退如青烟,急如紫电。
这人竟是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向林中后撤, 仿佛手里挟着的韩绽不是个血肉结实的大活人, 而是一根没多少分量的稻草似的。
眼看这黑衣人与他的距离逐渐拉大,白少央只急得几欲呕血。
然而就在那人要挟着韩绽退入林中时,黑衣人的身形却猛地一滞, 仿佛撞上了一道无形的墙壁似的。
然而他身后无墙无壁, 只有一滩血线。
血是从黑衣人背上出来的。
白少央定睛一看,才发现这树林入口之处竟不知何时被人布下了几条钢线,如罗网一般细细织就,悄无声息地隐于阴影之中,竟是一点痕迹都不露。
人一碰上这线便要被割肉取血, 若非那黑衣人停得及时,只怕便要被这几条细细密密的钢线拦腰切成两半。
他抬头看向何鸣风,只见对方只轻轻扬了扬手。
手腕处一黄金镯,镯上雕灵蛇吐珠,珠上可拉扯出几缕银线。
这暗藏杀机的线网竟然是他给布下来的。
白少央忍不住为他暗暗喝了一声彩,可他下一刻却发现何鸣风忽地猛烈地咳嗽起来。
他这一咳嗽,便如凄风苦雨中的一只小白杨,风也吹得雨也打得,任谁都能上来踢上一脚。
黑衣人立刻抛下韩绽,转身一刀砍来,那刀身破空长啸,竟隐隐含着风雷之势。
他似乎也发现了何鸣风身上藏了什么新奇机关,想先杀了这人再带着韩绽后撤。
何鸣风又轻轻地扬了扬手。
他扬手的姿态很悠闲,也很惬意,如同是和多年不见的老朋友打招呼,而不是身处战场。
可他于阳光下扬手之后,那黑衣人便觉持刀之手一阵刺痛,竟如针扎火炙一般,他低头一看,发现手腕处不知何时已缠了一根细弦。
这要命的细弦好似天生就生在他手腕上似的,不但挣不脱、甩不开,而且还黏住了他的动作,压住了他无往不利的刀。
趁着黑衣人还未挣出细线,白少央立刻一刀砍去,竟是从肩到脊、削肉断骨,这暴烈至极的一刀,几乎把这刺客的半个身子都给砍断。
等黑衣人倒地之后,他才抬头看向何鸣风,发现对方正朝着他微笑。
白少央方才想到那一刀从背后而至,与自己平日的君子作风不符,但一想到死去的姬遥峰,想到还在身边的韩绽,也就不愿再与何鸣风解释,而是回过了头去。
他这一回头,便看到韩绽站在原地,目光沉沉地看着何鸣风道:“我欠你一条命。”
他有恩必还,有仇必报,既是欠了何鸣风一条命,自然是要以命相还。
何鸣风只道:“区区小事,不必放在心上。在你接受公审之前,我不会让任何人杀了你。”
他的面上依旧带着病态的苍白,说话时也并不如何狠厉,可这人眼里似乎含着一股极为炽烈的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