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绽挺直了腰板,像一截干枯了的树枝似的静静立在那儿。
他往前一步,站在一片仿佛没有半点温度的日光下,看着自己身上唯一的血脉,一字一句道: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究竟为何这般恨我?”
白少央笑了笑道:“我也再回答你最后一次,我恨你是为了张朝宗。”
下一瞬,他便右手一抬,抬起了一抹艳艳的刀光。
那刀声烈烈如风,急急如电,像是一抹有去无回的决断。
韩绽仿佛在这个时候才忽然意识到,他的亲生儿子,他此生最关切的人,是真的要在这里杀了他。
而且是用韩绽自创的刀法杀了他。
他脸上的茫然和痛苦忽的退了下去,转而蔓上的是一种坚毅和愤怒。
他难道要不明不白地死在这儿,而且还是死在自己的亲生儿子手里!?
韩绽啊韩绽,你在这儿灰什么心,丧什么气?大仇未报,案情未明,你难道还不该掀开这云,拨开这雾,看清白少央背后的主使?
韩绽的刀随着斗志的上扬有了反应,虽然比白少央慢了那么一瞬,但还是在他的刀袭来之后抵在了胸口,及时护住了心脉。
白少央也不恼不燥,只将刀身向下一沉,却是沉向了韩绽的下盘。
韩绽只侧身一滑,让那“见鳞刀”扑了个空。他右手转刀,运臂于腕,腕力扭蹿至刀身,风风火火地一刀斫入白少央的左侧。
白少央将刀身往左侧一转,一面抵住韩绽的刀,一面抬起了脚。
那脚就像是旗帜一般高高抬起,不急不缓地送到了韩绽下巴处。
韩绽只得向后一个大仰身,连进攻的刀势也不得不跟着收回。
于是白少央立刻挺身一前、一刀横扫。
扫的便是他的胸膛与双臂,断的就是他的前路。
韩绽前路被断,于是一退再退,再退而□□。
退到无路可退之时,他便在地上一滚,几乎是贴在地上出了一刀。
这一刀如一道星火在夜空中那么一削,削的是白少央的左足。
白少央却是左足一收,转眼便甩出了左手。
他左手藏于袖中,那软软的袖口像是被甩成了一把坚硬的小刀,迅疾无比地袭向韩绽的脸庞。
他右手的刀也在这时送了过来,等于是左右双刀齐出,上下齐刀并进,从两个方向拿下韩绽。
这世上仿佛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同时扛得下这急电轰雷一般的两刀。
可是韩绽却偏偏扛下了。
他将手中之刀向下一抵,整个身子都横空而起,自上避开了袖刀,自下闪过了钢刀,然后在半空中身形一挺,如剪子一般蹴出了两脚。
这两脚看上去是向着白少央的胸口而去,可半路一转却分了道。
一脚踢向他的肩膀,另外一脚蹬向他的腰侧,全都避开了要害。
白少央往后一个急退,却是弃了韩绽的横刀,请了张朝宗的纵剑。
他的右手剑急突而进,人仿佛跟着剑一道飞了过来,身法如顺激流而下的竹板,唯有巨石从他身边一道道向后退过去。
韩绽刚要刮起一阵刀风,却猛地一抬眼,看到了白少央高高扬起的面孔。
这人的面色黯淡虚弱得好似一抹将要熄灭的山火,发白的双唇溢出一条艳艳的血丝,可见之前所受的内伤也被这场决战给引了出来。
韩绽身上的毒是越退越快,白少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