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史府正堂之中,粗瓷酒坛已是摆了满地。两军赴宴的将佐们或伏在桌上人事不省,或找个托辞借故离开。持续了近两个时辰的宴席进行到当下,只剩下上首的东道主李柏与侧席首位的李延炤仍是频频举碗,宴饮不休。最终,将府中李柏所筹备的酒坛皆豪饮一空之后,宛如无底洞般的李柏终是支持不住,趴倒在了上首几案之上,转眼便响起鼾声。
李延炤见李柏瞬间便沉沉睡去,心中也不无得意。他起身去一旁拍醒诸多自己麾下将佐。他们沉睡了不下半个时辰,酒意已稍稍退去。而李延炤虽然对这时代宛若醪糟的米酒感到不屑一顾,却也架不住量多。此时走路也是东倒西歪。与略微清醒一些的诸军将歪歪扭扭地行回营中。
李柏备下如山般的酒水,其用意也就是为了杀杀这个新胜的县司马的威风。孰料他精心准备良久,也对自己的酒量无比自信,却依然是在阴沟里面翻了船。被李延炤灌倒在长史府大堂之中。
好在李柏不胜酒力而醉倒的时候,他周围的一干部属们早已纷纷趴伏在几案上不省人事。而当他稍稍醒转之后,看着一片狼藉的大堂与东倒西歪的部属们,立时便羞惭得难以自持,悄无声息地便溜回长史府后堂中睡大觉去了。
李延炤将赴宴的一干将佐带回营中,立刻便命左右护卫打来凉水,将这些部下们弄醒。刘季武、曹建、陶恒等人皆是心中有数。一俟醒转,虽走起路来仍是七扭八歪,不过好歹能够清醒地听话与说话了。李延炤也不与这些老部下们虚客套。直截了当地对他们言道:“如今我等前来敦煌,是为客军。前程命运乃至全副身家,仍是掌握在别人手中。”
李延炤的话语,令麾下将佐们顿时清醒不少。而接下来李延炤的安排计划等,则更是令他们倒吸一口凉气。
“自今日起,营中步卒每日披甲持兵,带齐战时所需各种物资,每日徒步跋涉二十里。阵列操练、武技操练,一刻也不得放松。骑营士卒则即刻分批前出,分别往玉门、阳关左近,侦知各路友军及关外敌军所部动向。出关的令符,稍后他自当前去问李柏讨要。”
而战锋营士卒,是整支令居县兵中最为精锐的所在。他们的一举一动更是牵动着多方神经。李延炤对于这支能征惯战的队伍也没打算投闲散置,高高挂起。除却每日操练之外,战锋营还要担负起己方营地的值守巡哨来。
毕竟不论是友军,还是那些关注着此地的人,若是都能目睹或耳闻令居县兵威武之师的气象,也必然会为他们自己加分不少。更重要的是,这些披挂铁甲的步卒,无疑更能向他人展现令居县兵强悍善战的那一面。
虽然先前战事中,人数本就不多的战锋营士卒在连番苦战之后损失颇重。不过战后李延炤几乎立即便将经历过令居之战的相当一部分辅兵编入战锋营中。这些士卒经历了残酷的战场,早已克服了自身对于死亡的畏惧。加之绝大多数人都目睹了袍泽在自己身边倒下的惨景,对虏贼早已可谓是恨之入骨。
这样一些新近加入战锋营的辅兵,也给战锋营带来了新的生机与活力。之前令居县工坊之中每月产出全身铁甲五十领、经过四月赶工,如今装备到战锋营中的铁甲,已是足足有五百余领!正是这些工匠们拼劲全力提供了可用的武器装备,如今的战锋营人数规模较之当初,早已不可同日而语。而在李延炤及刘季武一如既往的残酷操练之下,这支军队的成长,也仅仅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了。
随着令居之战中,县兵将佐大批大批地战殁阵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