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贞见阵后那支铁甲步卒几乎转瞬之间便排出这样一个队形,不由得暗自心惊。从对方当机立断地变阵,以及士卒高效敏捷地完成变阵来看,眼前这支军队,至少车阵背后那三百来名步卒,绝对是堪称精锐的劲旅!
然而赵贞已没有工夫去思考。冲锋中的骑卒们也没有机会再改变队形。那千余名骑卒便带着纷纷扬扬的沙土,一头向着看起来单薄的不堪一击的那三百步卒撞去。
首排持枪槊的步卒蹲下身,将枪尾插入沙土,而后牢牢地握住枪杆。这里的沙土地不比金城,谁也不知敌军骑卒撞上枪槊尖头之后又将如何。首排士卒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手中坚决地紧握着的长枪。而敌方骑卒越冲越近,甚至狰狞的脸庞都已清晰地呈现在这些战锋营士卒眼前。
或许只是一瞬,或许经历了足有一刻那么久,当一往无前地冲锋的敌骑终是撞上阵前那些斜斜指向他们的枪槊,顿时一阵令人牙酸的“噗哧噗哧”枪矛入肉声不绝于耳。随即便是在巨大冲力下传来的枪杆断裂声。枪杆折断的士卒们丢下手中断杆,反正这等情形,他们也绝非首次遭遇。
他们纷纷取下用绳索栓系在身后的长刀,肩并着肩又站在一起。先前倒地的敌军骑卒们人喊马嘶,血流一地。甚至身后那些骑卒扬起的沙土都变成淡淡的赤红色。未死的骑卒们在一地狼藉中爬行着,有些人试图站起,但紧随而来的袍泽马蹄却毫不留情地践踏过他们的身体。或许临死之前,他们能够听到的最后声音,便是令他们窒息的自己骨头折断的声音。
也有些人较之那些袍泽要略微幸运一点:他们从战死一地的同袍尸堆中站起。然而未及喘口气,在随之而来的身后骑卒们马匹撞击之下,他们便不由自主地飞向敌军阵前,绝大多数人都没有再次站起来的机会,他们生命中最后的影像,便是面前敌军的刀光一闪。
李延炤与刘季武皆在阵中,两人亦是披坚执锐,神情肃整地望着面前的战斗。当敌军冲锋的头几批骑卒相继阵亡在枪林刀墙之下后,随之而来的其余敌军便面临一个尴尬的境地:他们若是奋力前冲,马匹很可能会被地上的其余人马尸体绊倒。即便是没被绊倒,冲入阵前,面对的还是敌军的长槊长刀。
而若他们勒马驻足,身后疾冲而来的友军袍泽便会毫不犹豫地将他们撞落马下。凉州内遍地都是的马镫,却因为商路断绝,在西域还属于一种稀罕物件。这种尴尬的境地下,骑卒们便只能互相裹挟前冲,很多人便就这样走上死亡的道路。
随着敌军骑卒源源不断的冲击,阵前士卒手中折断的枪槊越来越多。相应的,枪槊折断的士卒们纷纷拿出长刀,数排长刀组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刀墙。然而饶是如此,不少士卒却还是被中刀却惯性前冲的马匹撞中,军阵之中开始出现伤亡。
李延炤见状,提着刀分开身旁士卒,挤向前排。不论如何,他想用自己的方式向麾下士卒表明,他这个一军之将,与这些士卒同在一起战斗。
李延炤刚刚挤上前排,身旁便传来一名军卒饱含不满的声音:“挤什么挤?”李延炤望向发声之人,面具只露俩眼,却也不知是谁。只是听声音,却感到有些像陆一。
“陆一,你……”李延炤迟疑着,想要骂陆一两句。然而眼睛余光却瞟见一旁又一批敌军骑卒冲了过来。李延炤握好刀,道:“小心行事!”
陆一听出面具之后传出的声音是李延炤的,登时便有些懵,本以为李延炤出言打算骂他一通,却孰料这位却只是叮嘱他要小心些,心底登时便涌起一股暖意,他望向冲来的敌军骑卒,握着刀杆的双手,又紧了一紧。
许是强冲圆阵引起的巨大伤亡令对面的敌军将领觉得难以承受,此番冲来的敌军骑卒在几声竹哨的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