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道闵氏见了怀柔,心里却不禁一颤,惊道:难不成当真有那轮回转世不成,这孙女虽然小小年纪,可这相貌竟像极了当年那位倾国祸水!
可再一细打量,又见怀苓双眸清澈,眉目温顺,冲淡了容颜上的艳色,尤其难得的是一举一动谦和有礼,动静皆宜,瞧着就像个品格端方的淑女,又不大像她想的那人了。
尽管如此,到底心中系了疙瘩,闵氏再开口,便不似迎出来时那样热切,只淡淡道:“你就是那怀苓二丫头吧,没想到都长这么大了,怎地此时才到?未与你二叔同归么?”她的声音并不好听,像矬子一样矬过人的耳朵,硬邦邦粗喇喇,听不出半点慈祥可亲。
怀苓被问得一愣,忙施了一礼回道:“回祖母的话,许是孙女行错了路,倒是未曾遇见二叔。”
闵氏因患过卒口僻,面上素来少有表情,许多小辈都极怕她,如今见怀苓与自己问答之间落落大方、不慌不忙,那疑惑就又淡了一层。她便牵过怀苓的小手,带她向花厅内走去,嘴里兀自嘟囔道:“虽知道老二是个不靠谱的,也没想到接个侄女都能接丢啰,这般毛躁,也不学他爹点好的。”
怀苓听了一耳朵不该听的唠叨,尴尬极了,心道祖母也和祖父一般的任性啊,还数落二叔呢,这些话是该拉着小辈说的吗?一扭头,倒看见旁边一位年纪不小的妇人,听了闵氏的念叨,面上露出羞惭赧然的表情来。
那妇人面容姣好,虽上了年岁,也能看出年轻时的几许风姿,瞧穿着打扮也不像嬷嬷,十分体面,怀苓便想起潘嬷嬷与她讲起的一人来。
果然,各处落座后,闵氏便与怀苓介绍起面前零零总总的大小人物。头一位便是方才她打量的妇人。
“这是你二叔的生母,你得唤作姨祖母的。”
怀苓便拜见道:“姨祖母。”
那妇人忙站起来道:“可不敢当。”
闵氏登时不悦道:“快坐下,又没旁人在,我说当得就当得。”那位姨祖母方才怯怯地侧身坐下了。
怀苓心道,这位果然是祖父的那位通房李氏。只是看来虽是通房,倒极受祖母的喜爱,竟似拿着当妾室对待了,但是祖母说话间又对李氏的儿子二叔方伯平很不待见,又不知其中有何缘故了。
李氏坐下后,闵氏又指了左手一人道:“这位你虽是头一次见,却是要唤一声母亲的。”
闵氏指的那人是个中年美妇,梳着祥云髻,身上一袭青莲色云丝琵琶衿袄衫,一头珠翠琤琤作响,保养得宜的脸上满是笑容,衬着她唇畔的一弯酒窝,显得格外温柔可亲,一开口声音也轻轻柔柔地道:“母亲,怀苓与我也是初见,她还是个小姑娘,也莫要逼迫于她,称呼一事不如先缓缓,我是怎样都无妨的。”
怀苓听着,唇畔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意。这便是父亲方伯然娶回来的继室汪氏了……
于礼而言,自己的确应唤汪氏一声母亲。不过她是继室,自己是嫡长女,便是唤她太太,也无可厚非。只是汪氏如今这样说,却是抢先一步把自己放在了宽待继女的位置上。这汪氏口舌锋利,祖母不过是介绍身份而已,从她口里说出来,就像成了“逼迫”认母。这般曲解话意、抬高踩低的做派,倒是像极了前世苏裴敏那几个妾室的风格,哪里有一分世子夫人的风范?
若真换了个九岁女孩来,倒怕是就此被她唬住了,拿她当作体贴温柔的人呢。
怀苓看得通透,心里不由冷笑起来,行动上却不怠慢,应声上前俯身便拜道:“怀苓拜见母亲。礼者,天理之节序,人事之仪则也;孝悌,纲常人伦之先也。怀苓虽小,却也知礼不可废,母亲虽怜悯怀苓孤幼,怀苓却不可不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