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伯然越说越过头,隐隐透露出近年来的不得意处,说到兴起,忽见一小厮在花厅外探头探脑。他登时恼道:“哪个在外面鬼鬼祟祟的,还不给爷滚进来!”
那青衣小厮闻声连忙进来,也顾不得向方伯然问安,扑通一声就直接跪在地上哭号起来:“世子爷快去救救我家二爷吧,再不去,二爷就要被人冤死了!”
方伯然和汪氏被他哭号得一愣,只见来人一抬头,一张脸上就像开了染坊一样,青青紫紫连成了一片,显然是被打得惨了。两人定神看去,这才认出这小厮竟是二爷方伯平惯用的常随叫晋源的。
方伯然认出了晋源,脸色登时铁青,呵斥道:“哭嚎什么!二哥又在外惹了什么事情,你还不一五一十地说与我听!”
那晋源闻言忙拿袖子擦了擦眼泪,哑着嗓子说道:“世子爷明鉴,今儿这事真的不是我家二爷的过错,是那汝阳伯世子许子越不知发的什么羊角风,突然诬陷二爷偷拿他的玉佩,还要扯了二爷去见官!天可怜见,二爷哪里会去偷他的东西,这不是凭空诬陷是什么!二爷不服气,就与他撕扯起来,他们便将二爷绑了,还说若是不交出玉佩,就废掉二爷一条胳膊再去官府。我见势不妙,好不容易逃了出来……世子爷,您快去救救二爷吧!”
方伯然听到此处,气得眼前一黑。那汝阳伯府是今上眼前最得宠的熹妃娘家,世子徐子越便是熹妃嫡亲的弟弟,如今京都纨绔中的头号扛把子,是个太子的虎须都敢顶撞的蛮人,方伯然平日里见到都要绕道走,方伯平一个区区庶子居然惹上了他!
方伯然刚想大骂,忽然念及妻儿还在身边,到底忍住了,匆匆带了那晋源去了外间问话,留汪氏几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看着桌上的佳肴,都没了用饭的胃口。
汪氏心里暗骂二爷方伯平,不过是让他去接个侄女儿,也能惹出这么一场祸事,真是让人不知说什么好。又一想,八成是纨绔之间的恩怨,也没什么大事,由世子爷出面,想必很快就能解决。于是脸上就端着笑,哄着几人吃饭,落下筷子后,才与怀苓道:“世子爷为府里几位姑娘请了塾师,教授些女学琴棋之类,而今你归家来,自然也要和姐妹们一同上课。一会儿你就去你三妹那,取几本描红,明日先暂时用着,我再着人给你备齐书本送去。”
怀苓起身应诺,然后便与方怀歆道:“那便要叨扰妹妹了。”
方怀歆娇声笑道:“这有什么,以后能多一位姐姐一起玩耍,我才是最高兴的那个呢。”
二人便亲亲密密地携手辞过汪氏去了。
汪氏牵着方彦宸的手,送到花厅门口,目送怀苓和女儿远去的背影,突然心中一跳。
只见二女并肩而行,却显得方怀苓身姿如松,走起路来,那双肩平整不动,裙裾飘逸、莲步款款,仪态竟是少见的端庄。
汪氏看得愣了,转念一想,猛地跺脚怒道:“这满嘴胡说八道的小贱蹄子!”
倒把她身边的方彦宸吓了一跳。
原来汪氏这时突然想起,若是方怀苓真如她与方伯然所说那样无人开蒙、大字不识的话,那方怀苓刚入府时,当着众人的面,说得那文绉绉的一大通“礼节孝悌”,却是打哪儿来的?难不成还是她无师自通的不成?
更别提方怀苓周身的举止仪态气质了,没个两三年的功夫,哪里能练出这样堪比宫内贵人的样子?
便是汪氏自己,当初为了不在往来的世家宗妇面前露怯,还请了教养嬷嬷苦练了一年多呢,仅用食礼仪就学了足足一个月,饶是如此,汪氏至今在外也还没洗脱那“不识礼数”的恶评。
此时回想起来,而刚才用饭时,方怀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