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外祖家突然成了怀苓的一块心病。
她把府里知情人等一拨拉,想到说不定祖母闵氏,或许会对当年的事有所了解,便迫不及待地用了膳,便往闵氏所住的颐然堂去了。
颐然堂便坐落在武宁侯府的正中,是一处里外两进的院落,林林总总多达九间房舍,参差起伏,曲廊蜿蜒,红柱绿窗,仿若府中之府,便是平素被管事嬷嬷称作上院的。
刚走进上院,怀苓愣住了,只见这里明明雕梁画栋,却偏偏没设花架和风景亭,倒是影壁之下、花坛之中,处处都是一块块光秃秃、被耕成一拢拢的田地,最大一块,甚至占了小半个庭院,简直让人瞠目结舌。
带路的婆子显然早料到她会如此,也不催促,笑眯眯地让怀苓瞧了个够,然后才解释道:“这些都是太夫人耕种出来的,她老人家最不喜欢那些花儿呀草儿呀的,总是说看着就让人觉得踏实的还是粮。”
不知为何,最后这一句,突然让怀苓对闵氏升起几许好感。
穿过这被刨得东一块西一块的庭院,她还没到上房,就听见里面方怀萱嘁嘁喳喳的声音。
怀苓挑了挑眉,觉得来得不巧,却又不好退去,只好听着婆子通报着“二小姐来给太夫人请安了”。廊下的一只羽毛丰满的鹦哥听见了,也高声跟着叫道“请安、请安,嘎嘎”。
屋里方怀萱的声音立刻就像被剪了舌头一样,突然止住了。
片刻后,帘子一掀,只见竟是打扮素净的李氏亲自出来,笑着招呼怀苓进去。
怀苓忙向李氏行礼唤道:“姨祖母。”
李氏脸颊登时染上两抹嫣红,摆手小声道:“当不得当不得,二小姐以后可莫这样唤我。”伸来牵怀苓的手,却明显温柔了许多,轻柔地将她带进了房里。
只见里屋就像辽东那样,铺了热炕,闵氏穿了一身赭红色鹤纹对襟锦衣,头上戴着寿字抹额,炕沿儿上围坐了一圈人,粗略看去,不仅方怀萱、方怀歆这对儿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在,方怀贞也握着一把瓜子坐在一旁。更别提几乎天天往上院跑的白氏,就连最应该忙碌的宗妇汪氏都在。
怀苓心道,好么,人都到齐,就缺我一个,真是和我刚入府时的阵容也差不离了。
到底不是真小孩,怀苓将不满压了下去,进屋来扫一眼后,不待别人说话,先向闵氏恭恭敬敬地福了福:“苓儿给祖母请安来了。”然后嘟着嘴装撒娇道:“好叫祖母知道,苓儿今天第一天去上学,学得可用功了,最后一个才走的,所以来这儿请安就迟了,祖母宽宏大量,要打要罚,苓儿都认。”
闵氏虽然为人憨直,却不是真傻,也听得出怀苓话里暗藏的抱怨,便向她挥了挥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来,嘴上也顺着说道:“学得用功就是好事情,罚你做什么。你们如今多好,老师都请在家里,若不是祖母年纪大了,就和你们一起上学去了。”
方怀萱不喜欢看见最喜欢自己的祖母,去搭理她认为最讨厌的人,立刻接话道:“祖母年纪哪里大了,瞧着比南先生还年轻呢。”
闵氏嘴角微微抿了抿,熟知她的都知道,这种程度的和善,也就是等于她在笑了。
方怀萱立刻继续撒娇卖痴,不一会儿气氛就又热烈起来了。
怀苓虽然紧挨着闵氏坐,却无法跟上她们熟识的话题,再加上心中揣着事情,干脆便始终沉默,听着众人闲聊。
因着这些人每逢五和九,就在闵氏这里聚首,故而新鲜话题并不多。今日却不知如何,一向温柔小意的白氏,突然开了口,和闵氏简略讲述起了昨日方伯平和汝阳伯世子徐子越的冲突始末。只是碍于有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