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无忌忽然想起一事,“呀”的一声,摸了摸袖子。魏固却知道他在找什么,甩了甩沉甸甸的袖子,道:“我已经备下了。”
无忌惭愧道:“又让魏固兄破费了。”
来到大梁圄门前,三人下车,郑安平因是家奴打扮,便拎着食盒,垂首跟在无忌和魏固的身后。守门圄卒见无忌和魏固来过,又是贵族公子,出手又阔,还带着大梁守亲发的通行令牌,也没再多问,便带了三人进去。
依旧一路走到范雎被关押的小室,打开室门,圄卒知趣地退开。魏固还是守在门口,无忌和郑安平两人进去。
路上看到大梁圄中的凄凉情形,郑安平心中本就不安,此刻见到范雎,更觉愧疚,低头就拜了下去。范雎有些惊疑,借着昏暗的光线仔细看看,认出是郑安平,却不敢说破,只是扶他起来。
郑安平哽咽道:“是我连累了范兄!”
范雎摇头道:“你我何需说这种话!也幸得你脱了身,才能找到公子相救。”
因是时间紧迫,还是范雎边吃,无忌边说,将上次探视后又发生之事,一一说了。
范雎仔细听完,点头道:“怪不得上次拉我审了一番,说是谋逆,后来不知怎的,又发回来重审。果然是公子之故。看来孟尝君的确有相助之意。只是那冯谖能主动现身提点,却是在意料之外。后面公子准备如何做?”
无忌道:“正是冯谖的提点,使我有了一些主意,想要一试,来让太子出手。只是有件事情,要先问问范子是否知晓。”
范雎道:“公子但问无妨。”
无忌:“范子可知,魏国先前可有哪个以如为氏的高官,后来被魏王贬为庶人?”
范雎闻言仔细思索,良久道:“据我所知,确有一个。只因为此事实在有损当时魏王的颜面,后来魏王下令,不许再提,几十年下来,大约已少有人知晓。我还是幼时听我那开学馆的长辈私下讲的掌故。”当下范雎便把知道的掌故,细细讲了出来。
原来在当今魏王的父亲魏哀王在位时,曾有一位大夫名叫如耳。当时魏国派成陵君率军进攻卫国,卫国国君十分焦急,便请如耳设法解救。如耳去见成陵君,说若魏军再攻,卫国就将投向秦国,届时秦国出兵,魏国必然难当;与其最后让秦国救卫国,不如魏国自己先放了卫国,还能从此让卫国依附。成陵君觉得此言有理,就准备向魏哀王建议停止攻卫。
谁知如耳先又见了魏哀王,说卫国是周王室之后,国中多有珍宝;如今危亡在即,却不见献到魏王这里,定是因为当中有人私吞;而若是谁来建议放过卫国,谁就必定是侵吞珍宝之人。接着等如耳离开,成陵君后脚便来,照着如耳的话进谏魏哀王撤军。结果魏哀王既听话撤了军,又深深怀疑成陵君,自此终身没再见他。
若说如耳此举,的确有利于魏;但行事未免有些阴损,为了彻底打消以后魏哀王伐卫的念头,把此前一直主战的成陵君狠狠坑了一把。但此事虽瞒过魏哀王,却被当时还是太子的魏遫看在眼里。魏遫与成陵君交好,深恨如耳。继位后虽念在如氏一门多有功劳,没有让他人头落地,还是将其贬斥,甚至褫夺了如氏的贵族之位,从此成为庶人。
无忌听完如耳之事,才知是如此缘故。怪不得现在如氏一门虽为庶人,却与寻常百姓不同,仍有诗书传家,个个谈吐不俗。
想至此,他又问范雎道:“可有何方法解救如氏一门,使其免受流落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