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午时二刻,斩台旁竖起的查看时辰的表木,影子也渐渐移向正北。魏遐见无忌还在斩台上,忙带了卫士走上前来,打算将无忌强行劝离。无忌见魏遐过来,只站在台上,冷冷往下看着他。
魏遐也抬头看无忌,无奈将近正午,日光强烈,他猛地抬头,顿感眼睛不适,连着打了两个喷嚏。忙抹了抹脸,一手在额头前搭起凉棚遮挡阳光,眯了眼睛,看着斩台上无忌显得异常高大的身影,道:“公子,还请速速离去!”
不料却听无忌高声道:“范子乃是当世之高士,魏国之大贤,素来清白!不知大梁守因何缘故,要将他在此置于死地?”
魏遐一呆,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忙答道:“公子慎言!范雎侵占公田,不听王命,持剑行凶,阻挠国事,早已审明结案,何谓我大梁守要将他至于死地?”
无忌厉声质问:“审明结案?是谁审明结案,又是哪里审明结案?”
魏遐气极反笑,道:“当然是大梁守府依律审明结案,证据确凿!”
无忌冷笑道:“大梁守府审明结案,就可杀人么?”
魏遐也不禁冷笑:“公子以为相府还会再传谕驳回吗?告诉你,相国孟尝君已经让司寇府朱批‘照准’二字!”
无忌脸色却缓和下来,道:“拿来我看!”
魏遐以为他听说自己有了司寇府朱批,气势颓了,只是下不来面子,还在做最后挣扎,便朝身后的随从挥挥手:“取案卷来给公子过目!”
这案卷朱批,原本是极为重要之物,断不会轻易给人看。只是此时魏遐为了压住无忌,便特意让人拿来,好让他死心。一个随从奉了命,小跑着回到监斩棚里,取了一卷黑色丝绳捆起的竹简,又小跑回来,双手递给魏遐。监斩棚里高坐的魏齐一直冷冷看着,心中忽感不妙,至于哪里不妙,却又说不上来。
魏遐冷笑着将案卷扬起来,递给无忌:“公子可细细验看,只是请莫误了行刑时辰!”
无忌看了看他,将酒壶挂在腰间,接了案卷,一手把丝绳的绳头扯开,将案卷一展,看了几眼,高声读道:“兹有寡妇王氏者,与邻人**,谋杀婆母……”
四周围观的百姓,原来本是来看行刑。待到无忌出现,看他与范雎饮酒作别,倒也雅致。再到无忌突然喝问起监斩官,开始猜想今天会有一场好戏,都屏息凝神,伸长了脖子听他们说话。到了无忌高声读起这个判决案卷,大家字字听得清楚,顿时一片轰然大笑。在刑场周围维持秩序的兵士,开始有些疑惑,后来听得明白,也有些憋不住笑。
斩台上的范雎见到这一幕,眼中闪过一阵茫然,瞬间也明白过来,脸上露出赞赏之意。监斩棚里的魏齐,至此也已然醒悟,脸上阴沉得如万古寒冰。
无忌将手中案卷高声念完,往魏遐身上一掷,喝道:“这就是你所谓审明结案、司寇府批复照准的行刑案卷?你看看这斩台上,可是那寡妇王氏?”刑场周围闻言又是一片哄笑。
魏遐赶紧接了案卷,展开一看,脸都绿了,往地上一摔,对身边随从喝道:“蠢货!仔细看看,是这一卷吗?还不赶快再拿!”
那随从浑身抖得筛糠似的,捡了地上的案卷,又急急奔回到监斩棚,在桌案上一通狂翻,都拿起来看了,哭丧着脸回来道:“禀告大梁守,没有处斩范雎的案卷啊!”
魏遐这才仔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