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一脑子糨糊时,又听台上的无忌喝问道:“大梁守,你以他人的行刑案卷,来斩这位范雎范先生,可是故意冒名顶替,公报私仇?”
魏遐又气又急,被问得愣了,竟然张口结舌僵在那里。其实他却不知,无忌此时心中也阵阵焦急,怎么到了午时,太子还没有露面?
两人正僵持住时,却见宗伯魏齐从监斩棚里踱了过来,沉声说道:“大梁守是不是出门时着急,把案卷拿错了?”
魏遐紧张得满头大汗,听了这话,赶忙道:“是、是!是我拿错了,这就让人再去拿!”
“不必了。”魏齐一笑,摆摆手道,“这行刑案卷既在大梁守府中,定是有的。即便在大梁守府中也没有,只需去司寇府一查案底,就可知晓,这想必再也不会错。现在已过午时三刻,不可因此误了时辰。大梁守还是赶紧下令行刑吧。行刑之后,再回去找那个案卷补上便是!”
魏遐听了魏齐这一番话,正是道理,也顾不上官场威仪,转身奔回监斩棚里,将令签一掷,喝道:“时辰已到,行刑!”这时那表木之下,阴影正指北方,已马上要午时四刻了。刽子手早已等得不耐烦,手持一柄宽背大刀,就要上斩台。
无忌看魏遐不顾手上没有行刑案卷,强行下令,心中也大急,在斩台上大声喝道:“监斩官没有行刑案卷,怎可强自处斩,枉杀好人?”
台下魏齐也厉声喝道:“无忌公子!你身为王室公子,在斩台之上,干扰大梁守行刑,若是大王知晓,你可知该当何罪吗?我魏齐身为宗伯,执掌宗室之事,却也不能容忍你如此胡作妄为!来人,给我拉下去!”
四周兵士发一声喊,就要上台来抓无忌。旁边刽子手也举着大刀,准备迈步登台。
无忌心知难免,将腰间酒壶取下,高高举起,往地下一摔,喝道:“谁敢!”
那酒壶摔在地上,一声脆响,裂成千百个碎片,顿时酒香四溢,果然是好酒。就在同一刻,围观人群之后一片嘈杂响声,当中夹杂这“哞”、“哞”的牛叫声。斩台周围众人一片惊疑,回头看时,只见四周人群纷纷散开,一片烟雾之中,十几头牛冲着斩台直冲过来,当中还夹杂着隐隐火光。
原本守卫刑场的兵士们哪里见过这个阵势,顿时大乱。魏齐眼见群牛迎面冲来赶紧躲开。无忌却不慌不忙,回身唰唰两剑,斩开捆住范雎的绳索镣铐,低声道:“范子小心了!”用力一推,将范雎推下斩台,朝牛群中跌去。
眼见范雎就要落进牛群,惨遭群牛践踏。牛影烟雾之中,闪出一个人影,一身灰衣,又用黑巾蒙面,也不知是谁,轻舒猿臂,将范雎轻轻接住,然后扶着他一起坐在其中一头公牛的背上。无忌也趁机将身一纵,跃上一头牛背。整个牛群带着一片烟雾火光,从斩台两侧狂奔而过,横穿过整个刑场,由另一侧突了出去。他又轻啸一声,停在刑场外的小马撒开四蹄跟上,同牛群一起滚滚而去了。
原来无忌之前吩咐魏固,先是赶紧回府,趁他父亲还没有出门的时候,找机会把范雎的行刑案卷给换了。至于故意换成一个寡妇**的案卷,却是魏固自己发挥。然后魏固故意缠着魏遐,让他烦躁不堪,来不及仔细查验,就带着案卷出门。
之后魏固就急急赶往集市,使出贵公子的阔绰手段,一口气买下十几头耕牛,让人在尾巴上都绑了芦苇,浇上火油,赶到刑场附近一个偏僻处等候。他悄悄换了衣服,只等无忌摔酒壶为号,将牛尾巴上的芦苇一点,登时便炸了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