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早在宫门口候着。因是要去跟宗伯魏齐、大梁守魏遐要人,颜恩特意让准备的是太子正式出行坐的驷马高车,上面装饰着各种日月龙纹,华贵异常,以显示威势。还特意叫了几名宫中虎贲卫士,全副衣甲,骑着骏马随行。
一路行来,太子坐在车中暗想该如何开口要人。虽然他平素性格软些,但毕竟身为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真发起狠来,还是有着储君的尊贵气势。现在心忧爱弟,正有些怒气上头。
颜恩亲自驾车,纵马狂奔到北市,却见人群早就散了,满地狼藉。监斩棚的火已经被扑灭,不过芦苇搭的棚顶都烧没了,还留着几根烧焦的木头架子,在慢悠悠地冒烟。几个受伤的大梁守随员,留在这里守着。
颜恩唤了几个人过来问了,都支支吾吾的讲了一些,有些地方还不太明白,不过也大致知道少公子果然出手不凡,硬生生地就把人从刑场劫跑了。他把经过又跟太子大概讲了下,两人又惊又喜,又担心无忌现在的下落。
按着随员的指点,一行人又沿着追兵的去向赶过去,在集市上绕了几圈,终于在魏齐和魏遐的后面,到了无忌和魏固被围的地方。
无忌看到太子车驾到了,心中一喜,跟魏固对望一眼,都暗呼侥幸。魏齐和魏遐却都是面色如霜,却不敢失了礼仪,往前几步,双双施礼道:“恭迎太子!”
太子魏圉由颜恩搀着,从车上慢慢下来,先看向无忌。无忌冲他轻轻吐了个舌头。太子看他表情轻松,明白无事,一颗心放了下来,故意等了一等,才慢悠悠地道:“免礼吧!”
说完他绕着左右走了一圈,只看着,却不说话。这是从父亲魏王那里学到的一些御下的小手段,就是要不紧不慢,高深莫测,让人猜不到用意。所谓不知道的才是最可怕的,自然便只能服服帖帖。
果然魏齐忍不住,自恃宗伯身份,此前与太子关系尚算可以,就开口问道:“大梁守正率队在此地抓捕劫囚要犯,不知太子此来,有何吩咐?”
魏遐听了,心中暗骂:什么叫我率队在这里抓要犯,难道你魏齐不是一起的吗?嘴上却又不敢说,只静静等太子开口。
太子又慢慢踱了一圈,方悠悠道:“宗伯和大梁守的公干,我并没什么吩咐,不过来随便看看。不知道大梁守要抓的劫囚要犯,现在在哪里?”
魏齐闭口不答,只望向魏遐。魏遐忙了半日,又累又急,脑门上汗涔涔的,也不知该怎么回答。
太子见他们不说话,干脆替他们问出来:“不会是我这弟弟无忌吧?他虽然平常贪玩一些,毕竟年纪还小,想必没有这么大胆子。”
这明摆着颠倒黑白的话,出自太子之口,魏齐和魏遐又如何敢反驳?
太子看他们的模样,知道自己的话见了效,心中底气更足,继续道:“难道是魏固公子?他可是大梁守的独生爱子,怎么可能跑出来劫犯人?”
魏齐恼怒魏遐坏了事,有心道就是他儿子魏固干的,却担心魏遐万一气急败坏反咬自己一口,只得还是闭口不言。魏遐擦着汗道:“当然不是……不是小儿,他只是随无忌公子在这里……游玩……”
太子一笑,道:“既然如此,你们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快去追真正的劫犯去?”
魏齐知道事已不可强为,便唤道:“大梁守?还不让赶快人去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