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同高晗这些顺波逐流的宫人们,也只是在这深宫之中苦苦求生罢了。
我用力摇了摇头,摆脱这种不悦情绪的困扰,索性让抬轿的宫人加快了步伐。爹爹去了延禄宫。我假言头晕在在一处庭下歇息片刻,见着高晗随爹爹远去,我平心静气扶着阿婉的手向另一个方向而去。
华清宫外已有人候在外头,芳若站在檐下,宫门口左右各两个禁军,见着我来,芳若觑着我的神色,乖觉地问道:“王妃万福。王妃的脸色似乎不太好看。”
我并不回答,芳若忙收了话头,恭谨问道:“王妃,夜深了。皇后娘娘已经歇下了。”
我扬了扬脸,不假思索道:“姑姑为何站在外面是有什么事吗?还是在等什么人?”
芳若响亮地笑了一声,扶了我道:“这奴婢恰巧出来而已。”
一行人迤逦而行,不过几步,身前便有禁军拦门。我只听得里面哀声大作,宫人们放声大哭。有宫女疾奔而出与芳若耳语了几句,芳若怔了怔。瞧了我几眼,“去禀告皇后。”这个宫女撒腿就跑出宫门,消失在黑夜里。
有冷风猝不及防地扑进我的眼,扯动我的睫,如细碎的裂纹,渐渐蔓延开去。我的声音恍然有几分凄切,在深沉的夜色里如碎珠散落:“皇后娘娘不是已经歇下了吗?”
我瞥了一眼禁军,眼神深深的将他迫住,“本王妃今日要从这里进去,你要拦么?”
未等禁军回答,凌月等人便上前将禁军四人围住,这四人一瞧,额头冒了冷汗,向后退了一步。我看着他们的影子重叠在一起,仿佛只有一个似的。相对亦是只影寂寥。我听着里面悠悠荡荡发出沉闷绵长的声音,和着远远传来的哭声,缓而重地拍在心上。
宛若姐姐这是不好了么?我心更是急切。
芳若定定地看着我,半晌之后才幽幽地轻叹一口气:“皇后娘娘今日歇在了延禄宫,宫中如今四皇子主事,辰王犯了事,王妃还是安分一点为妙。”
我的神情平静至极,嘴角抽起一抹冷笑,徐徐道:“你的意思是,你要拦本王妃?”
芳若的身体微微一颤,牙关紧咬处有讶然之声逸出。她仰起脸道:“辰王起兵谋反,皇后娘娘念在王妃有孕才未受牵连。可王妃却突然前来硬闯华清宫,若是皇后娘娘知道了,想必王妃也不会好过。”
然而我的神色旋即冷了下来:“若能拿出证据来,她岂会让我好活?”我沉吟片刻,“芳若!” 我从她眼中读到一丝震惊之色,“你当真是要反了吗?!”
芳若身后的宫女皆吓到跪在地上,连身侧的禁军都浑身一颤。唯有芳若一人堵在宫门前,我的话语掷地有声,铿锵入耳:“拿下!”
我见芳若并不作声,到底是衷心皇后的。我双眸似闭非闭,仿佛只是在听身旁人所言,仿佛亦只是倦了眠一眠。身后随从便迅速上前反手将芳若扣到在地,绑住了双手。我相信芳若是深知其中利害,当下示意身旁禁军动手,禁军踌躇不止,其中一人咬牙上前,一剑悬在我随从某人的脖子上。
到底是辰王府出来的,训练有素,不惊不诧,两眼只看着我,好像是等待我下令似得。我目光恍若一渊深潭,上前拨开了那剑,此禁军也不敢太过反抗,我郑重道:“你是什么人。”
那禁军目光一震,未有回答。我微微一冷笑:“天下之人,朝廷之人,皇上之人。有错么?”
他低下头,不言。这些禁军从前到底是隶属辰王,但愿他们还有一丝良心。
这些话,如同铮铮惊雷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