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一推,从他怀里挣扎出去,冷道:“我不要。从阿婉死的那一刻,从你带走爹爹那一刻,我此生,就再也不会相信你。”
他眸子里那时悲痛的目光吗?为什么看上去令我好心痛,为什么分明是春日,却那么的冷?头顶上的太阳呢?是何时离去的,风吹而过,落花无情。
我心中猛地一抽,心跳似乎漏了一个节拍。他的目光竟让我感到一丝心疼,我撇过头去,咬了咬牙:“你走吧,不想再看见你。”
我抬头看着他,仿佛看着一个寻常的陌生人一般,口气却郑重其事:“你我之间隔了血海深仇,如姑母所言,我与你不会有好结果。”
他望着我,仿佛要从我脸上探出什么究竟一般。然而,我知道,我的路是他造成的。
我逼迫远离了他几步,将他撇在身后,只提起长裙,朝延禄宫殿门重重叩拜,高声宣道:“求皇上觐见!”我茫然的动摇与悲望之中,我三拜,神色哀伤而平静。
那沉重的殿门之后,那个老人他真的不见我么?他是不愿见我,还是不愿见爹爹。
一刹那间,一心思的转圜,整个身子一轻,旋即在空中,不对是他的怀里!他拂去身上尘灰,澹然若出世之云,转身离去,步下层层台阶。
落花随风碎了一地在身后,只有一抹绯色留在这孤独的延禄宫,什么都没有留下,风一吹,连那一地的落花也便离去。
“你放我下来!”
“你放我下来!你听见没有!”
“混蛋!你放我下来!”我急得眼泪都流了下来:“我眼下不求皇上!难道求你有用吗!”
“你求我,求皇上都没有用,你只有去求岳父。”
我旋即一愣,呆呆的看着他。
或许他要的,只是爹爹道出当年的实情,毕竟只有爹爹知晓当年所有的经过。
我遥望皇宫万千灯火金玉绚烂的夜晚,挣扎久了无果,便也不挣扎了,只沉默在他怀中,两目无神,与这夜一般没有生气。
我的眼,本就在夜里,没有任何用。经过华清宫之时,我心头一搐,像是被人冷不防狠狠抽了一鞭子。
他这这么抱着我经过长街万巷,因宫中皇上病危,他主事,宫中的人对他甚是敬重,见他而来,纷纷避让行跪拜大礼,一路望去,跪了一地的宫人,嫔妃。
那瞬间,有那么一种错觉,这后宫,便是我的。
我眼中一酸,将眼泪逼在眼底不容它落下,他抚着我手腕上玛瑙连珠镯:“一切等你养好身子再说。”
眉心一动,若有所思。我闭目一瞬,很快笑了。
可是为什么那么心痛。
这皇宫,正直春日,春光如一幅巨大而明艳的绸缎,铺开漫天漫地的晴丝万缕,袅娜如线,看得韶光亦轻贱了岁月。那漾艳的月光,仿佛一卷上好的精工细描的锦绘,铺陈开花鸟浮艳,刺绣描金的华光,让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我无声地落着泪,见远处的兰梦拦着不许上前半步。她亦站得远远的,只能含泪微微点头,以示说话。我心下更冷,是不是兰梦也早已知道一切,也骗着我?我只素银扁方挽起长发,穿着无绣无花的薄薄春衫,那么冷,我真的好冷。
走过华清宫,我仰起头,看着月光万丈,银色炫目。原来辗转浮沉,她的命数,终究这这样。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使第二日的黄昏时分,原是乏极了,竟在他怀中昏睡过去,我看着殿中熟悉的一切,是在寿康宫,曹姑姑还未掌灯,殿内是金红色的淡淡余晖,由着光影由浓转淡。太奶奶的语气听不出一点悲喜之情,只是低头看着书籍,并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