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好长庆坐在墙垛上,对城头用望远镜眺望的十河一存问道。
“是。”十河一存用他那如机械般沙哑沉重的嗓音答道,“就在马印下。”
“不是影武者吗?”三好长庆双手扶着女墙站了起来,走到了十河一存身边,看着肉眼完全看不清的远方。
“不会认错,我见过他两次。”十河一存放下了望远镜,把他交还到了三好长庆手上,“一次是谈判时,还有一次是20多年前的赌场里。”
“你还记得那次赌博?”三好长庆接过望远镜,随手搁在了墙垛上,淡淡地问道。
“记得。”十河一存用比刚才还肯定十倍的语气沉声道。
“怎么会记得这么牢?”三好长庆露出了微笑的表情,却没有笑出声,“四弟你从小到大,明明都记性不好的。”
十河一存没有回答,只是怔怔地望着蓝天。阳光被四朵巨大的乌云给遮住了,让双眼可以直视着苍穹。
“因为那次,兄弟四人都在。”
十河一存吐出了一口气,几乎是咬着牙根给出了答案。
这个从小不记事,没有三位兄长那样机敏头脑的四弟,却比谁都珍视兄弟四人来之不易的团聚时光。
三好长庆也抬起头,顺着十河一存的目光向天上望去。在灼人的阳光下,有两片乌云先后消散开来,化成小多小多的阴云,融入到了另外两朵乌云里。
“我会杀了他。”在艳阳突破乌云,刺向地面的那一刻,十河一存毫不畏惧地逼视着刺眼的阳光,低声道,“为二哥,三哥报仇。”
三好长庆觉得阳光太晃眼了,便低下头来。他看到了自己脚边的城墙上,有几滴血迹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他顺着血迹下落的方向向上寻去,才发现自己的弟弟那紧握的双拳,和被指甲刺破了的手心。涓涓的血流,顺着指尖不断淌下。
他流出的血,和自己的血是一样的,也和已经逝去的那两人一样。十指连心。
“我发誓。”十河一存转过身来,神色已经恐怖得不似人类,狰狞如厉鬼般地起誓。不知是向自己的哥哥起誓,还是向地狱的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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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正八年(1580)5月23日,申时四刻,雨泷港。
“来了。”随着前方的瞭望忍者不断传回情报,雨秋平也掏出了望远镜向着十河城望去。只见十河城的东大门豁然打开,数百骑士高举武士刀鱼贯着呼啸而出。
“这应该是三好家最后的底牌了吧。”雨秋平缓缓地调整着望远镜的焦距,但还是难以捕捉到高速移动着的骑兵队的队首。他看着看着,却发现了问题——这将近五百多人的骑兵,没有一个人带着靠旗,也没有一个人穿了盔甲,甚至没有人带着刀鞘。一人一马一刀,仅此而已。
“不打算活着回去的意思吗?”雨秋平咽了口唾沫,这支骑兵决死的气势令他愕然。
十河城距离志度港不过10里多的距离,全数奔驰的骑兵只要一盏茶的时间就能冲到枫鸟马印下。雨秋平不敢怠慢,立刻下令劲草备和天河备在枫鸟马印前列阵防御,准备抵挡这来势汹汹的骑士。
作为劲草备第一连的连长,长洲贞真此刻正站在一线,部署着防御。他所在的连队,就挡在雨秋平马印所在的正前方。虽然在他身后,还有劲草备第二连的防线和天河备第一连占据的那个小高地。不过,他这里也丝毫不能有失。在骑兵的冲击下,一旦第一道阵线垮掉,后续的阵线也可能被波及。
不过,他并不是很担心。他也从军这么多年了,见多了比这场面要危机得许多的情况。眼前这三好家的骑兵,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