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哦豁”了一声,嗓门有些大,他被吵得耳朵疼,皱眉睁开眼环视周围,床边站着几个人,身形模糊不清,他摇头晃脑盯着看了好半天,才想起这是在医院,自己与那帮彪形大汉干了一架,最后还是没能讨个好,岑枝也被带走了。
岑枝!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下一秒便是捂着脑袋低声哼了几句,脑袋疼,胸前背后也慢慢在泛出疼痛,几乎没动一下,他都要疼得叫出声。
“我说你好好躺着吗, 医生刚给你救活, 你自己这样一折腾, 是又像被抬进急救室吗。”时昀砸吧砸吧嘴,双手抱在前胸,阴阳怪气地说话。
周游叶不管不顾,稍微歇了会儿,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连话都不与时昀说便往病房外跑,可惜人还没走两步就因为疼痛难当跪坐在地上,脑袋在胸前深呼吸。
时昀看不下去,上前几步走到他身边蹲下来,“我知道你着急,但是你现在这个状况能做什么,还不如回床上好好歇着。”
“我……要去找岑枝。”他近乎是喘气说道。
时昀伸手让他抬头,逼迫他和自己平视,她平静地说:“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才变成这个样子,直觉告诉我和宋滕有关系,但是你先看看你的情况啊,就这样出去,能做什么?”
周游叶缄默,良久,他才出声,“我睡了多久了。”
时昀拍拍手,将他扶回到病床上,温声细语地讲:“终于知道问这个了,没多久,也就一周左右的样子吧。我都不知道你去做什么,后面知道消息还是我一直打你电话没人接,然后……陆白提醒我可能……,我立马赶过去,每个吓得半死。”时昀说得平淡,“血迹斑斑地躺在马路上,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个死人。”
周游叶咳嗽几声,道谢:“谢谢,幸好你赶得及时。”
时昀摆摆手,话锋一转,“见到了岑枝了吗?”
他苦涩一笑,“没有。”连一角衣衫都不曾见到。
时昀似是早已料到这样的结果,犹豫地看了眼他,到嘴的话欲言又止,扭扭捏捏把半晌,终是将酝酿已久的话语给了吐了出来。
“陆白今天又被宋滕叫过去了,他走之前让我转告你,如果你醒了他,请务必到这个地址来一趟。”时昀艰难开口,“最后一天。”
时昀还想顺着话继续说下去,她偏着头悄咪咪看了他一眼,他正凝视着她,眼里说不清楚是怎样的感情,明明眸光清澈片霎又是深不见底。她嗓子眼一堵,不愿意再接着说下去,说到底陆白和宋滕之间是合约共事,陆白那样的人不可能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去违反约定,能做到将地址说出口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她不能再挑战陆白的极限,即使两人的再怎么青梅竹马,他多喜欢她。
“陆白只能做到这里了,我能帮你的也只能帮到这里,今晚是治疗的最后一天,成功就是岑枝的部分记忆永久封存且记忆被改写,她的记忆里将完完全全不会再有‘周游叶’的存在,你——在她的世界里被抹消。”
她的话在他耳边久久回荡,似老式留声机不停地转啊转啊,留下一道道齿轮,永恒地刻在心上。
“不然呢?”他揪紧了被单,轻声问。
时昀哽咽了一下,“治疗失败,不确定。或许以前的全部想起,也可能是部分想起,也可能是……因素太多,谁也不能确定到底会怎样,只有岑枝自己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