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新婚,此刻正领着晋王妃入宫面圣,皇帝听得小宦的禀报,笔尖在朱砂墨盘里沾了沾,在已经批阅的折子上划了一笔,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让他先去凤仪宫等着。”
小宦领命退下,太子在一旁翻阅皇帝批奏过的本子,晨间的日光从折叶窗隙里透过,洒在那身鹅黄色的长衫之上,与帝王有着七八分神似的眉眼间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二弟新婚之日,起得可比平素都要早啊。”
皇帝后宫妃嫔较少,膝下仅育有三子,长子萧湛,为皇后所出,文韬武略、品性极佳;次子萧翊,容妃所出,因其放荡不羁,故而皇帝对他疏于管教,其所作所为,皆是睁眼不见;三子萧玉,淑妃娘娘所出,因其母之故,三皇子自幼便得圣宠,后淑妃因偷人之罪被皇上打入冷宫,淑妃不堪冷宫之苦自尽身亡,三皇子自此大病一场,待恢复之际皇帝竟发现他在病中时因高烧过度烧坏了脑子,至此便痴傻不堪。皇帝盛怒,将照料三皇子之人尽数发配至塞北,用药的御医也遭受牵连。
皇后怜他年岁尚小,且有丧母之痛,便将三皇子留在了身旁,视如己出。
皇帝放下折子,揉了揉疲乏的眼睛,眉头不经意地拧在了一起。
萧翊这么多年来都是纨绔不堪的模样,不问朝政江南塞北地游天玩地,但凡在王府待着,必是笙箫不尽昼夜难辩,新婚之际不忘携王妃入宫面圣,已属难得。
“这些日政务繁忙,你也累了,去凤仪宫让你母后给你炖点汤补补。”皇帝起身,缓缓说道。
太子立马上前扶了他一把,不免有些困惑:“二弟入宫面见父皇母后,儿臣便不去了罢。”
孙安替皇帝整理着微有折痕的龙袍,皇帝看了他一眼:“那这堆未批的奏折,你就替朕阅了吧。”
太子一惊,随即笑道:“今日还不曾向母后问安,这便随父皇一道过去。”
经由小宦通禀后,晋王的马车便向皇后的凤仪宫行去了。
虽做了许久的侯府小姐,也嫁了个王孙贵胄,可一入得宫门时,那种与生俱来的帝王气息就迎面扑来了,压得温明姝透不过气。
主持六宫荣宠不衰的女人,必是极度圆滑,自也心思缜密,此番首要所见之人竟是皇后,她的压力实在是太多巨大,手心有潮汗冒出,甚是惶惶。
红墙墨瓦森严肃穆,巡守的侍卫一**地穿行而过,个个皆是铁面铜目,一派凌然之色。
自打入了宫门后,萧翊便瞧得她面皮紧绷,连瞪自己的时间都没了,他的心又软了几分,伸手将她揽入怀里,轻抚墨发,淡淡道:“有我在,莫要担心。”
察觉到怀里的人身子略有颤抖,便紧了紧手臂,问道:“嬷嬷教你的规矩你还记得吗?”
“都记得。”温明姝十分乖巧地应答道。
她喜碧色,今日着了身湖绿襄花滚边的襦裙,天气渐暖,褪了繁复的冬衣,娇俏玲珑的身段赫然显现,尤其是那细腰,盈盈一握。
萧翊的心彻底化开:“那些规矩,你只消记得皇宫里的便可,王府是我的,我听你的,府中规矩,可尽数抛开。”
只要她高兴,如何都行。
马车在朝云门前便停了。刚一下来,就有两名着粉花降色小褂的宫女迎了上来,颇为有序地对二人见了个礼:“奴婢见过晋王殿下、晋王妃。”
萧翊扣住温明姝的手,跟着两名宫女入了朝云门,穿过几条迂回小径,两道皆植满了奇花异草,如此走了约莫一刻左右方才来到凤仪宫前。
这条路是由皇宫正门入凤仪宫的必经之地,若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