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诗乃隋炀帝所作,曾也盛传一时。”温明言侃侃而谈,“杨广之功过暂且不论,可他的才学,委实令人钦佩。”
见她又要开始崇尚先古了,海棠不禁打了个哈欠,思绪开始飘忽起来……
天工坊的生意异常兴隆,来到此处之际,一楼的大堂里早已挤满了排队订做喜宴或普通家用灯笼的人。海棠奋力挤了好久才摸到了一个伙计的衣角,向他道明来意之后,伙计这才给她们指了指后院的方向,二人便依他所指,在后院的一堆糊纸的工匠里找到了灯笼店的老板。
这老板年过五旬,憨态可掬,因幼年积病较多落了个驼背的病根儿,见两个衣着鲜艳的姑娘来到此处,立马放下手中的纸片跟浆糊,蹒跚着来到两人跟前,笑得十分有礼:“二位姑娘,怎的不在大堂等候,竟来此杂乱之处?”
温明言伸手拦住了欲要开口的海棠,对老头道:“老板,小女今日来此,只是想劳烦您替小女修补一下这只灯笼。”海棠甚是明事理地顺着她的话将手中的破物递了过去。
老伯接过那灯笼仔细瞧了瞧,却并未出声。
温明言又道:“这只灯笼是去年中秋之日在贵店所购,因小女极爱这灯罩上的诗,便买了下来。近日不慎将它损坏,又不忍丢弃,便特意来此,希望老板能帮小女补贴一番。”
老板听得她这般一说,不由又细细瞧了瞧手里的破物,眉头忽地一下就拧了起来。
“老板,可是有何难处?”海棠见他眉毛都快皱没了,忍不住开口问了问。
“没。没。”老板连连摇头,笑道,“这灯笼完工已久,现又放置了好些日子,木片都已有所干怠,就算此刻稍加修补,亦是不能长久搁置。姑娘,您看这样如何——”老板转身进了身后的小木屋内,不多久便取了一只做工极精致的雕花六角矮灯出来,“这是敝店今年新制的一款,木片的是采用上品龙鳞竹木,灯罩是小老儿花了重金从福州一代采购的鲛皮制成,薄而韧,透光效果极佳。但因制作成本昂贵、花费时日较长,这宫灯目前只接受限量定制,若姑娘钟情这炀帝的诗,小老儿便将其移于此处,您看可好?”
他手里的这只灯笼确实与普通的有所差异,灯罩细腻柔韧,朱红的框片上雕有细小而繁复的花纹,六角所挂之流苏如麦穗般艳灿,题上绝美诗词,妙矣。
见她微有心动,海棠问道:“多少银两?”
老板笑呵呵地应着:“八两一只。”
海棠皱了皱眉:“这么贵!我们府上可是经常在你们这里购灯的,就不能再少一点吗?”
老板问道:“不知贵府是……”
“太傅府!”不等他问完,海棠便接过话来,模样甚是得意,“我家小姐就是太傅大人的嫡千金!”
老板闻言立马向她施了个礼:“原来是温小姐啊,难怪姑娘如此偏执于诗词,久仰久仰!”
温明言面色颇为尴尬,忙道:“老板不必如此。”
老板道:“既然是温小姐,那这只灯笼就当小老儿赠与小姐了!”
温明言连连摆手拒绝着,却听老板又道:“此前令妹……啊不,此前晋王妃大婚之时,府上来敝店订做了数百盏喜灯,算是包了敝店小半年的生意,小老儿无甚回报,一只宫灯,小姐就莫要推辞了!”
两人这般说了好久,因老板盛情难却,温明言只得厚着脸皮接受了。老板还允诺,待完工,便亲自送往府上。
该死的顾大人,早知如此,就让他赔我一只好了!
离开天工坊的时候,温明言不忘在心里默骂了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