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京城的华国公夫人起夜时, 忽然失手打翻了桌上的琉璃灯, 火苗舔舐桌巾一下就着了起来。
“来人!快来人!”看着红艳艳的火苗, 柳夫人大惊失色。
听到动静的几个丫鬟赶忙前来,用一旁面盆里的水灭了火势, 又对着几处还未扑灭的小火苗连踏几下, 终于绝了明火。
华国公也起了身, 半搂着惊魂未定的妻子, 小声安抚着,“没事儿, 不就一盏灯吗。”
那桌巾已被烧掉了一大半,黑黑的残渣浸了水像烂泥一样糊在桌面。破碎的琉璃灯罩散落在地,两个丫鬟赶忙开始整理,却一不小心叫那尖锐的断口伤了手指, 流出血来。
染上鲜血的五彩琉璃, 在烛光下映出了诡异颜色。
柳夫人越看越心惊,捂着胸口紧紧拽住了华国公的袖子,“老爷,我这心里……慌得很。会不会出事了?”
“能出什么事儿?”华国公又搂紧了下她, “这不都灭了火吗?今晚暂且换个屋子睡, 明天白日就能都整理好了。”
“不对……”柳夫人脸色发白, 一直捂着胸口,“真的慌。你说……该不会是……言儿……”
华国公脸色一变, 柳夫人忙呸了几声, “坏的不灵, 好的灵。坏的不灵,好的灵。”她一连说了几遍。
“他带了不少人,没事的。放心吧。我明日就给他去信。”华国公安抚着妻子,心里却也隐隐有了几分慌意。
“老爷,夫人,隔壁屋已经理好了。”
“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
“夫人,不早了,我们去隔壁睡吧。”
柳夫人点点头,被华国公扶着出了屋子,临跨那门槛,她鬼使神差地又回头看了眼烧残了的桌布,心底又是一紧,她拉住了华国公的袖子,“不行,我得去佛堂拜拜。我这心里还是慌。”这是她第一次这般莫名心慌,而言儿又远在千里之外。
华国公沉默了一会儿,没有拦她,而是帮她紧了紧身上的衣服,“那好,我陪你一道。”
“老爷……”
华国公轻轻笑了笑,“没事儿。夜寒露重,我们先回屋加点衣服再去。”
两个年过半百的父母,换上整齐的衣裳,互相搀扶着,在深夜持灯去了佛堂。
明台燃烛,铁炉焚香。
——求佛祖保佑,保佑我儿平平安安,逢凶化吉……
虔诚的祈求,越不过千里。
冬日的冷雨,隔开了红尘往事。
……
五日后,一封加急信件送到了华国公府,柳夫人看到信的瞬间就直直倒了下去。
已是知天命年纪的华国公将那封信狠狠拍在了桌上,眼底也泛出了红色。
——言儿……他的言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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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风林谷。
手中的是一枚莲花银簪,花瓣的纹路隐隐泛着暗棕颜色。
纤细的指尖缓缓拂过那些纹路,一遍又一遍,仿佛不知厌倦。
坐靠在窗边,女子有些出神的凝视着手中银簪,好看的淡峰眉微微蹙起,似敛了太多愁绪久久不愿展开。她的肤色很白,略带病态,穿着厚重的冬衣,却依然显出了几分单薄。
“小姐姐,喝药啊。”小童蹦蹦跳跳的端着药碗跑进屋来,那碗中的药汁随着他的动作晃来晃去,好几次都险险地要翻出来,却又恰到好处地被碗壁挡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