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檀道:“叶兄惋惜?”
叶凤持道:“嗯,五日烧不光的……到时我再另想办法。”
沈月檀愈发困惑,问道:“叶兄,你究竟要烧什么?”
叶凤持却只道:“你随我来。”
沈月檀只得按捺,跟随叶凤持穿过山谷,谷口有尸身倒伏,被烈火长时间烧灼,焦黑的尸骨早已脆弱不堪,二人走过时掀起一点微弱气浪,就震得尸骨散落成灰烬。黑灰犹如漫天飞雪,被火舌卷到半空。
山谷深处,乃是鬼鸣山军营层层包围、视为军机重地的所在,原本就连天空中都设置结界,飞鸟在五里开外便不得不绕行。
如今结界尽毁,再无一丝人烟。唯有地上一个深深巨坑,直径五里有余,倒与聚灵塔塌陷的深坑有些许相似。
坑中亦是火焰熊熊,叶凤持抓住沈月檀手臂,竟凌空一步步走进坑中,二人如同两颗滴落进浓艳红水中的珠子,缓缓往坑底坠去。
叶凤持问道:“阿月,你怕不怕?”
沈月檀仰起头,神色从容笑道:“叶兄未免太小看我。”
叶凤持便难得弯了弯嘴唇,只是原本犹若云霁月开的清朗笑容,配上他如今一双血眸,只透着十足诡异阴森,“既然如此,阿月,我便让你看。”
叶凤持轻轻拂开沈月檀的额发,扣着那青年后脑,低头下去,眉心轮与眉心轮轻轻相贴。
只那一刹那,沈月檀只觉脑中轰然一响,周遭的无边炽热烈焰,全都失去了踪影。
他与叶凤持便悬停在深坑中央,突然有重物坠落,自他耳畔呼啸而过,没入脚下无边黑暗之中。不过一息的工夫,他已然分辨清楚,落下去的分明是个活人。
不等他想清楚,头顶接二连三落下人来,有男有女,个个年轻健康,正是最朝气蓬勃、最健壮的年纪。
却被剥得赤条条如牲畜一般,面上或惊恐或悲愤,大张着嘴惨厉嘶嚎。
洞壁光滑无比,却是上宽下窄,渐渐收拢的态势。偶尔有人仗着身手出众,勉强趴在斜坡,在光滑斜面上又蹬又抓止住下落身形,然而既然上不去,无论停留多久,最终也逃不脱力竭后再次跌落。
沈月檀瞠目结舌,叶凤持已拉着他的手臂,伴随头顶落雨般密集的坠落活人,继续往坑洞深处沉去。
坑底终于暴露在他视线之中。
直径超过千丈的青石磨盘缓缓转动,将落入其中的青年男女挤压磨碎、碾成细腻肉泥,连柔韧的头发也被强大魔力碾碎,而后肉泥又顺着另一条管道,被送往更深的地底。
分明该是幻景罢了,然而浓烈腥臭味依然熏得沈月檀面色惨白。他强忍着冲上喉头的逆呕感,虽然故作镇定,却仍掩不住嗓音微颤,“这……这是……在做什么……?”
叶凤持答非所问,说道:“这些便是育婴堂送来投军的孤儿。”
育婴堂遍及修罗四域,搜罗、养育孤幼,未生道种者习得一技之长,在各地开枝散叶。至于生了道种的孤儿,无残疾病弱,便于年满十四时送往各地修罗军中投军。
又在军中接受训练、修行指导,磨练到十八岁时,便要参与十死九生的“剿魔试炼”。
然而,直到落入磨盘时,恐怕这些孤儿才明白,所谓的“剿魔试炼”,不过是将他们锻炼得出众优质的肉身送去“绞磨”罢了。
这恐怕是修罗界亿万年以来,最大最血腥残虐的骗局。
沈月檀只觉遍体生寒,反手抓着叶凤持的手腕,连自己都察觉不到颤抖剧烈,“怪不得……怪不得……爹娘执意要关闭育婴堂……这等天良丧尽、神鬼难容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