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子慢,所以她习惯将最难的事放到最后, 先做力所能及的。
眼下最力所能及的是,进绣衣卫诏狱。
夜色已深, 索月萝在诏狱外的树荫中束手无策地来回踱着,见傅攸宁拎着个食盒慢悠悠走过来,不禁有些惊讶。
傅攸宁也是惊讶的。
“索大人, 你在这里做什么?”傅攸宁见她一身夜行衣, 不禁疑惑, “你要进去?”她指指诏狱大门。
索月萝对她照旧一身绣衣卫武官袍更加疑惑:“你穿这样?大摇大摆进去?”
又瞧瞧她腰间空无一物:“武器也不带?!”
傅攸宁忙慌张地摆摆手,道:“我只是进去送个饭,不是要劫狱啊。”
她虽脑子慢,却又不傻。先前在厨房里一边做饭,脑子却片刻没闲着。
冷静地想了将近一个时辰,终于有点明白梁锦棠与尉迟岚自己主动走进诏狱的原因。
事情并未糟糕到图穷匕见的地步。
无论如何,邹敬在众目睽睽之下失踪是事实, 他未按原定行程随使团继续向楼然进发也是事实。
即便是言官们集体上书,咬死说“绣衣卫勾结光禄羽林试图迫害秘捕史官邹敬,致使邹敬在惊慌之下无奈逃遁自保”, 那光禄府也可拿“邹敬有畏罪潜逃的嫌疑”来挡。
若最终找不着邹敬,那便是死无对证,言官与光禄府双方各执一词, 大不了就是委屈尉迟岚与梁锦棠在诏狱中待上十天半个月, 言官们也就不好穷追猛打, 陛下再和个稀泥,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可若光禄府执意维护尉迟岚与梁锦棠,对他俩有违规制的做法毫无动静,那才真正要彻底激怒文官集团,逮着这把柄将光禄府往死里整。
所以,尉迟岚进诏狱之前才特意请韦孝严转告她与索月萝,不要乱来。因为,若一旦使用强硬手段有了正面冲突,事情的性质当真就不同了。
索月萝有些关心则乱,她本也想到这层。所以下午韦孝严通知她俩说尉迟岚被收押进诏狱时,她直接冲过来却被狱卒挡下时,她虽恼怒,到底也没硬闯。
可她又实在有些咽不下这口气,回家换了身夜行衣。再到诏狱门口,她就有些犹豫了。
毕竟这一闯,事情真就没余地了。
不过她实在惊讶,傅攸宁竟是一副八风吹不动的死样子。这家伙,当真没脾气到这种地步?
“你这样进不去的,我下午来,他们打死也不放我进。”索月萝双手按在腰间,无力地垂首,有种“自种苦果自家尝”的挫败。
因她是主管刑讯的,这绣衣卫的诏狱平日里自然是她用得多些。
这些年来,她曾多次三令五申、耳提面命,“诏狱是绣衣卫的底线,谁也不能徇私,任与案件无关之人进出”。
结果,今日她成了与案件无关之人,狱卒们倒就真的不徇私,明明已被她的怒气吓到抖腿,却仍一步不让。
真是见了鬼了。
傅攸宁瞧着她,想了想:“大概是你平日约束他们较严,他们怕你这是借机考验呢。我去试试,若再被挡回来,咱俩再从长计议。”
索月萝也只好死马当成活马医,将信将疑地自腰间取出折好的字条递过去:“若你真进的去,就将这个交给尉迟岚……”
“……”傅攸宁惊恐地瞪着她手中的字条,半晌没敢伸手。
她真的、真的一点也不想经手索大人的情信啊!否则将来被灭口也不是没可能的!
索月萝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