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叶武笑道,“先生,就算你不赶我走,我也是不想留下的。我这个人呢,天□□玩,令郎虽好,却也不能困了我一世自由,那些白小姐黄小姐蓝小姐的,他今后总要有个体面夫人,我懂。”
“……”
她这样一通抢白,段老爷倒是默然无言了。
之前在唇齿间琢磨了良久的说辞,此刻都没了用武之地,但段老爷心中未必痛快,若是叶武当真对段少言痴心一片,他反而会有所怜悯,可是按叶武的意思,好像他儿子被她嫖了似的,而且嫖完了还不想负责。
沉默一会儿,挤出四个字:“简直荒唐。”
叶武只是笑:“谁年轻的时候没荒唐过?老爷,你年轻的时候没有荒唐过吗?”
段老爷霎时面如纸灰。
“当年后海酒吧里,那个姓程的女孩子,你还记不记得?二八年华的歌女,甚至都还没有成年,被一个江浙来的富商相中了,那富商明明已经是个有女儿的人,却还是对她百般追求,许她无数承诺,灌她无尽蜜糖,还口口声声说自己从未结过婚,等关系稳定之后,就要把她娶回上海,段老爷,你觉得这荒唐不荒唐?”
“你!——你……”段老爷嘴唇颤抖着,指着叶武,“你竟然调查我……”
“这些事情,你以为少言一点都不记得吗?”
段老爷脸上的仅存血色骤然褪的干净:“他……他……”
“他被抱回来的时候已经八岁了,不是什么都记不得,他母亲未婚先孕,酒吧里自然也是留不住的,她一个人生了段少言,等孩子稍大一些了,就满怀期待地抱着他来上海找你,但是你当年对她哪里会是真心?你是段家的当家,妻子为了产女而死,女儿尚且年幼,你怎么会娶一个酒吧卖唱的女人?你给她的名字,给她的地址都是假的,她当然找不到你,她在绝望之中又拖了两年,最后还是回了北京。”
叶武顿了顿:“回去之后不久,她就死了,那时候段少言才四岁,你放心,关于他母亲的事情,他记的不多,不然也不会愿意和你住在一个屋檐下。他只能想起来那天晚上他母亲回家,给他买了一块蛋糕,抹茶味的,上面有一摶奶油,堆出了小雪人的模样,他从来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东西,就吃的很节省,很小心翼翼,吃了一半,就把蛋糕放在泡沫盒子垒出的餐桌上,想着第二天起来,再和妈妈分着吃。”
段老爷面色蜡黄,他一贯保养的好,但此时却神气俱失,像是蜡纸糊成的干瘪假人,枯槁地仰头喃喃:“别说了……”
叶武就不说了。
之后的事情,也不必她说,段老爷都是知道的,把段少言抱回来之后,他就派人去查过程妍微的下落。
段少言的母亲貌如冰雪,虽是贫苦人家出身,但天生容姿华贵,也曾在后海的酒吧一条街里红极一时,说是五陵少年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也不算夸张。
因此她的结局是很容易打听到的,随便问一个胡同串子,都知道程妍微去了上海两年,结果那男人不认她,她就又带着孩子回来了。她寻夫未果,曾经又是遭人嫉妒的绝色佳丽,一朝凤凰羽落,自是受尽那些妇女的百般□□。
听说她回北京之后,因为要带孩子,也不能再去酒吧这种地方工作,她又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原本在夜场就只卖艺不卖/身,现在有了孩子,更不可能让孩子蒙受屈辱。
尽管劳累,她一个女孩,仍是租来辆小车子,走街串巷,躲着城管,卖些驴打滚艾窝窝之类的小吃。
当时莲花池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