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把剑的模样,般微澜又不禁想起他曾经做的梦,大雪初晴的时候,他孤零零地握着无咎剑在山林间跋涉,那座山也很高很高,天梯很长很长,他不畏惧寒冷,不害怕劳累,就为了登上山顶,见傅若虚一面,把无咎剑还给他。
般微澜越想越难受,头疼得很,那女人在他耳边说你还记得无咎剑,怎么会忘了傅若虚?
又说,般微澜你看着我,你忘了傅若虚,也忘了我是谁吗?
念咒似的,那女人低沉苍凉的声音萦绕在耳边,烦不胜烦。般微澜骨节分明的手指揉着发紧的太阳穴,他脑子已经乱了,彻底乱了,冷汗莫名冒出来,额前盖着一层薄薄的水汽。
“……你闭嘴!”般微澜怒吼出声,他忍不住再一次失控,就像在吴康家那回一样,顶着一张柔和漂亮的脸,表情却带着点凶狠劲儿,“无咎剑我当年就还回去了,跟傅若虚早已一刀两断,你们还想怎么样?”
他激动时汗珠顺着眉骨流下来,滑到眼角处,好像挂着一滴眼泪。那女人不为所动,反问道:“般微澜,你对以前的事,还有多少记忆?”
般微澜捏着木盒边缘,右手微微颤抖着,有几次指尖弹动都碰到了里头躺着的无咎银片。
那女人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故意诱导他,说:“你生气了,起了杀心,是不是?这是正常的,习武之人的本能,你不必克制……拿起无咎,我们再打一场。”
般微澜深吸一口气,逐渐平复后才抬眼睨她:“有话直说,别绕弯子了,为什么你总想让我跟你打?”
那女人兀自拿起银片在手中翻看:“无咎剑认主,以前认傅若虚,他入魔之后这把剑就只认般微澜……”说着塞入他掌心,冷得像冰块一样的手握了握他的手。
般微澜指腹不慎压在银片上,唯恐无咎此刻变幻出长剑伤人,连忙挣脱了女人的手。
然而意料之中的事并未发生——那块银片依旧是扁扁的野兽形状,任凭般微澜如何翻弄都没有一丁点变化。
般微澜眉头紧锁,复杂地看着宛如死物一般的无咎。那女人意味深长地轻轻笑了一声:“我刚才说过,无咎剑认主。”
“你也说过,它只认我。”
那女人像是做完了想要验证的事情,突然变得特别刻薄,讥诮地挑了挑眉,语气十分不善:“我说的是只认般微澜,可你不是……你不是般微澜,你只是一具行尸走肉,他的一部分。”
油灯在这个时候烧完最后一滴油,悄没声息地灭了,般微澜听见那女人站起身,赤脚踩着地板上发出细微的碰撞声,她走到般微澜背后,又尖又硬的指甲划过他的琵琶骨:“最开始的问题我还没有回答你呢。”
“你说你只活了二十二年,不到二十三年。那我和傅若虚活了多久……我忘了我活了多久,我只记得一千多年前,你还在襁褓中,才几个月大,粉雕玉琢的一个小肉团子,你的父母就不要你了。那个时候我在找一个人的转世,沧平出动了无涯天所有的弟子去找,见到弃婴便捡回来给我看,你是其中一个,也是唯一留下的一个。”
“般微澜……这个名字还是我给你取的,般是我师兄的姓,你小时候跟他很像,我以为你是他的转世,结果你不是,你长大了以后跟他完全没有相似之处,我眼看着你长到了十六岁,身量容貌再不会有变化。你跟他……真的一点都不像,就连性格都不像。”
般微澜陡然一惊,腰背都僵直了,随便女人的指甲划到后心处,在心脏的位置打转:“你十七岁那年,傅若虚已经行过弱冠礼,二十岁的少年将军,原本在战场上所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