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若虚一乐,笑得挺得意:“你真舍得让我荒郊野外的睡一个陶罐啊?”
“你一只鬼,不是不用睡觉吗?”般微澜眨着又圆又大的眼睛,真切地问他,“上回我让你跟我睡一床,你是这么说来着。”
傅若虚回想片刻,似乎真说过这话,满脸后悔神色,想抽自己一大嘴巴,还没等他后悔完,又听见般微澜故意撩拨他,牙齿咬着一点点水润淡红的唇,嘴角边笑出一个甜甜的梨涡儿:“那天晚上让你睡,你心甘情愿当柳下惠,瞧你那正经的样……我都不敢再提了,免得玷污你这个大圣人。”
“别。”傅若虚当着他的面,抬手抽了自己一嘴巴,把说过的话又吞了回去,“你还是玷污我吧,去他妈的大圣人。”
般微澜摇摇头,依旧是那句话:“我房间睡不下两个人,你憋着吧。”傅若虚还欲争辩,他又拍了拍傅若虚俊朗的脸,觉得他嗷嗷待哺的模样真好玩,“再说了,人鬼殊途,我就是愿意,你也做不到啊……”
傅若虚心说我想做就没有做不到的,我一大男人还能让这事憋死不成,手往口袋里掏了掏,掏出钱夹塞般微澜手里:“房间小是吧?咱出去住!人鬼殊途是吧?你等着,最多洗个澡的功夫我就回来。”
般微澜捏着钱夹,张了张嘴还没吱声,就听见身后哒哒哒传来一阵趿拉着拖鞋的声音,他循声回头,看见邻居们从楼道里出来,话锋一转,疑惑道:“不会又停电了吧……”
傅若虚也张望了一番,特期望是停电,期望到恨不得鼓掌欢呼。谁知冲出来的人中有张熟脸,陈睿才一边打电话,一边对他们猛挥手,焦急的大喊:“你们别杵在门口,快躲开!躲开!周靖柔疯了,逮谁咬谁,你们快躲开!”
他们两个人面面相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早上见她好好的,怎么晚上就疯了?
正惊讶不已,一打眼看到人群逃窜之后,周靖柔披头散发,浑身是血的追出来,瞥见细皮嫩肉的般微澜,突然非常兴奋,张牙舞爪地朝他扑过来:“人!人皮!好……好……好漂亮的人皮……”
傅若虚黑着脸,一脚踹翻她:“放肆,你阎王爷爷的皮也想扒?”鞋尖用力踩着周靖柔的锁骨,周靖柔仰躺着,瞪着眼睛直视他,一眨不眨。
他仔细一看,发现周靖柔双目清明,并非鬼上身的迷蒙之态,不禁奇怪:“她还活着。”
般微澜蹙起眉头,打量了她好一会儿,确实没察觉出异常,只是……单纯的疯了。
陈睿才挂了打给医院的电话,走过来,连说带比划的给他们描述之前发生的事:
深更半夜的,楼里住户们美梦正酣,忽然天井里有人惊声尖叫,几个浅眠的邻居被吵醒了,趴走廊上一看,哟,这不是周靖柔吗?三楼一个姓刘的早就看她不顺眼,怒骂她臭婊|子,大晚上又出去嗑药,你他妈比的趁早磕死在酒吧里,跑回家发个屁的疯!
不知道哪个字戳中了周靖柔的肺管子,周靖柔一只脚穿着细高跟,一只脚光溜溜的,高跟鞋被她紧紧握着,不断挥舞着鞋跟尖头拍打空气;她的长发乱糟糟,一半遮着脸,一半别到耳后,只露出半张涂得死白的脸和一只布满血丝,烟熏妆晕花了的大眼睛,紫红的嘴里“嗬荷”发出哑哭,不停重复着:“鬼……鬼……有鬼……你们都是鬼……都是鬼……”
那姓刘的又骂骂咧咧,丢了一只拖鞋下去砸周靖柔脑袋:“鬼麻痹!你他妈撒泡尿照照,化得比鬼还难看,叫毛叫!”
周靖柔被砸到后脑勺,猛然转身,惊恐地环顾四周,一个人也无,她却听见有个低沉的男人声音陪着她一起说鬼,鬼。周靖柔抱着高跟鞋,目光呆滞的从树荫暗处曹胖子的尸体上踩过,一会儿嘶哑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