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一样,旧社会似的,颇讲究排场,吃个饭都得学老佛爷,旁边有人伺候着下筷子。
委婉地拒绝了乐正想伺候他的举动,般微澜自己埋头吃东西,一个人自在惯了,就特别不喜欢做什么事都有个不亲密的人插手。
那女人细嚼慢咽,分神盯了他好一会儿,目光在般微澜年轻的脸上逡巡,瞧得他如芒在背,险些噎着。
“般微澜。”她忽然开口,问,“你今年多大了?”
般微澜本科毕业就回国了,接着离家出走,还没到一年:“二十二,快二十三了。”
那女人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转向乐正说:“你去我房里取一个小叶紫檀的盒子来……”再转回来,语调温吞的对般微澜说:“那你知道我活了多久,傅若虚活了多久吗?”
般微澜咬着下唇,默不作声。
过了几分钟乐正捧着盒子回来,那女人顺手递给般微澜,然后站起身领着般微澜朝神龛走去。香案旁藏了一处窄小的暗门,古朴木门,黑沉沉的像一方棺材盖,因为光线幽暗,不刻意寻找压根看不见。
那女人轻轻一推,木门像机关一样转动,打开了一半,仅供一人通过。般微澜觉得自己向来胆子挺小的,这会儿却平心静气,跟着女人一前一后进去了。门阖上时,般微澜还抽空偷偷看了一眼乐正,见他在两三米外止步,垂着手不敢走近。
门后,是一间同样古朴的宽敞房间,空荡荡的,连桌椅都不曾摆,只在正中间添了一张矮几。那女人不知从哪儿摸出火折子,点燃矮几上的油灯,霎时间满屋皆辉,般微澜这才发现墙壁上挂满了装裱整齐的工笔画,线条遒劲的描绘出一系列色彩明丽的人物长卷。
般微澜盘着腿,席地而坐,眼珠子忍不住去打量那些画卷内容。前几幅山高人影渺,云烟缭绕,雾气蒙蒙,山中人俱是一袭素衣轻纱,犹似行走于九天仙境,缥缈不似凡尘草芥;随着时间的迁移,长卷中的人物换了衣着打扮,披金戴银,巍峨楼宇拔地而起,终年不灭的香火代替了清风云雾;到了最鼎盛的时期,画卷绘制的都是富丽堂皇的宫廷景象,宝殿议政,君王夜宴,一如般微澜的梦境,群臣阿谀奉承着白衣人,彰显着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超然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