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周身轻松,他一把捉住岳渊,将他按到桌边来。
岳渊战战兢兢,不等李檀开口说话,先低下头来:“我知错了!”
李檀不想这孩子莫名其妙认了错,蓦地笑了下,又连忙忍住,起了份逗他的心思,正襟危坐道:“哪儿错了?”
岳渊抬起眼皮,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不该伤了景王...”
李檀肃声说:“你好大的胆,我给你剑,是叫你伤人的么?”
岳渊却也觉得委屈,瞥着嘴说:“我...我以为他要杀了你...!我拿着剑,是想保护你,不是想伤人。”
最后一句猝不及防地碾过李檀的心,柔软又干脆。
见李檀只瞪着他,岳渊不敢再委屈,连忙道:“是,是我错了,我...我...我下次蒙上脸,一定不叫他发觉我是谁!一定打完就跑,不拖累你!”
岳渊垂头丧气地捂上面:“现在,剑也没有了。”
李檀不可闻地叹笑了声,伸手将岳渊揽在怀中,说:“逗你的。错不在你...是我不好...”
李檀起身,将与兵甲挂在一起的剑解下来,扣在岳渊面前,说:“这把剑,归你了。”
岳渊惊着将剑捧起来,不可思议地抚着剑鞘上的花纹。剑于他来说还有些重,却也能拿得起来,等他再练过,他肯定能将它使得很好很好。
他抬头问道:“真的?真给我?”
“这把剑唤作‘佛鳞’,是我父亲传于我的。我私心望你能接下这把剑。剑乃器中君子,圣人之兵,品性最好。我父兄死后,我便改用长/枪。佛鳞不常出鞘,也是寂寞。”
岳渊将佛鳞抱在怀中,问他:“为什么不用剑了?”
李檀沉默半晌,不免又想起诸多事来,一时五味杂陈。
他从前避讳着不跟别人讲这些事,可当岳渊问得时候,李檀头一次觉得说出来也好,说出来或许能轻松些。
李檀沉下口气,道:“我父亲善枪,兄长善刀,三弟剑术虽不算精湛,却也小有所成。兄弟二人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无人能敌。可是多年前...他们双双被越军斩于大津江,尸骨无存。我父亲痛失爱子,在皇上面前请命出征,亦是有去无回。”
岳渊小心翼翼地问:“那...那你呢?”
李檀的手指骤然收紧,面上露出极为痛苦的颜色。
岳渊抓住李檀的手,安抚似的揉捏着他的手背,说:“我不问了。”
李檀说:“我也在大津江。当年越国大举北上,我知此战危机四伏,便决定以军师门生的身份随军而行,为他们出谋划策,合力抗敌。可他们被困在大津江的时候,我救不了他们...”
李檀的手冰凉冰凉的,像一块寒冰。岳渊惊着说:“我不问了!”
“你让我讲出来罢。我能好受些。”李檀扯出一丝浅笑,“从来没有人问过我,我也从未跟别人讲过。”
岳渊迟疑地点了点头。
李檀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当时两军于大津江两岸相立相抗,祈国战线拉得很远,不宜打持久战,需得速战速决。我已使计截断越军的粮援,决定先发制人,趁上游未破冰、江水未涨之时,令我军大举渡江,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可不知道为什么,越国好似已经知道我定下的计划和实施的时间,先行在江面上设好埋伏...我大哥、三弟都在战船上...”
他的声音近乎发颤。
当时大津江面上带着火油的万箭齐发,一瞬间照亮了整个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