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表姨,再等一会儿,前头还在闲话,夫人们那边也支了戏台子,没有两三刻钟上不了席。”王希音道:“你要真不耐烦等,我让夏樱带你去我的小楼里看册子,可好?”
“不好。”朱安安撅了嘴:“你这是要甩了我,再找旁的姐妹呢!”她也不是懵懂无知的,径自揭穿道:“最好再让我带去几个姐妹圈在你那儿,省得她们再自作主张去找你的好二哥。”言罢,还白了王希音一眼。
王希音讪笑着亲自递了杯水果蜜茶给她:“我再没有这个想法,表姨勿恼。”
朱安安哼了一声,饮了茶,又道:“你说这些娇小姐,只会拿眼睛瞄人,有甚么个意思。打量谁都愿意去理会她们?”既然想亲近她王家甥女,做甚么还一副清高的模样零散坐着,就该趁此机会一举上前,哪怕说两句甚么,便是不讨巧,王家甥女是主人家,还能给她们没脸?
然而王希音却是恨不能这些小姐都如此知礼,要全是朱安安这样的,她身边早乱作一团了。现在,她只是入院的时候挨个招呼了,偶尔跟客人搭上两句闲话,不爱理就坐一旁张罗张罗茶水、糕点,任谁也挑不出她的错。
耳根子很是清净许多。
朱安安看王希音故作沉稳的稚嫩小脸,抿了唇:“你家太太、奶奶也恁的放心,让你一个人应酬她们。”前两年带姑娘的还少些,有花会都是五奶奶领着一群媳妇们赏花,老太太看戏,只后来静姐儿过了十岁,便要她自己招待娇客了。
在朱安安看来,她怎么也学不来甥女这待人接物的手段。尤其是相处久了,她还亲眼看到甥女如何在平阳公夫人面前当娇女儿,转眼又井井有条地嘱咐丫鬟上茶布菜。从头回看到的瞠目结舌,到后来的连连赞叹,朱安安不得不承认,国公府立业百年果然底蕴深厚。
王希音却不以为然:“给长辈分忧本就是职责所在,不让她们放心,才是我们做晚辈的不孝。”
“得,当我没说。”朱安安可不耐烦听这孝不孝,那都是她娘常挂嘴边的话,多没意思呀。
两边小女儿的闲话,暂且不提,转回厅堂,夫人们已经被五奶奶引着去看戏了。国公夫人则被丫鬟扶着回正院换下大衣裳,也趁机松遣松遣身子。
“夫人,二姑奶奶到院门外了。”有丫鬟进来低声道。
国公夫人正阖目养神,眼没睁开,眉头就皱了起来:“她来干什么?”大家都在看戏,这二丫头还另辟蹊径过来见她,叫外人知道了还当国公府平时多苛待这个外嫁女,有事还得趁着宴请来提。
行事一股子小家子气!
丫鬟弓着的身子更低了些:“二姑奶奶没跟奴婢说,只带着牛家婆子一人,瞧着有几分焦急。”
晓得是歇不了多久,国公夫人叹口气:“等一刻钟再带进来。”本来就只能偷个两三刻钟的闲,生生被这个庶女砍掉一半,刘氏不快地点了头,让丫鬟给她换上坐席的衣裳,重新洗面梳头。
在冷飕飕的正院走廊站了一刻钟,张王氏才被丫鬟引了进去,也不是刘氏平日歇息的东厢,就在正堂见了她。
“母亲,您可要为女儿作主啊!”进了屋不请安不问礼,张王氏低低咽呜了这么一句就作势要跪下。
却是旁边的丫鬟眼疾手快,连忙扶住了她,笑道:“二姑奶奶莫急,咱们夫人最疼您了,有什么话您好好说,也好让夫人给您定夺。”然后紧紧拉着她的胳膊,将她引到下座上,生怕她再不管不顾地下跪。
这都多少年了,二姑奶奶回娘家的第一句话还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