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此, 两日后,便只有几家亲眷带着子女过府话话家常。
“怪道前两日我听着枝头喜鹊叫呢, 却是敬哥儿考了功名。”一个尖下巴,吊梢眼的老夫人与平阳公夫人闲话:“贵府与我家就隔着一条巷子, 可是要沾沾文曲星的喜气!”老太太夫家姓蒋,原是永宁伯家的老封君, 然而爵位不是世袭, 也只到她的孙辈。雪上加霜的是两年前年轻的永宁伯曝街惨死,顺天府尹涉案调查,发觉前永宁伯是赌博斗殴,不仅伤人性命且将自己赔了进去。因着这桩丑闻, 爵位就被皇上收了回去。如今偌大一个府上,只靠着原来的家底撑着,却不知还能在京城勋贵圈沉浮多久。
刘氏看着蒋老夫人殷勤的面孔,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说起来她和蒋老夫人算不得手帕交, 却也是往来交际总能见到的,哪成想都到了含饴弄孙的年纪还要遭遇这些事。虽则刘氏的大儿子已是上封世子,但想起这几年幼子的事,她还是有些气闷和后怕。
说着,刘氏的声音也柔和了下来:“哪里就是文曲星了,我依稀记得姐姐的孙儿在哪家族学, 是不是明年就下场?”
“是我娘家的族学, ”蒋老夫人连忙接道:“比不得别个, 也就拘拘他的性子罢了。先生说至哥儿现在还有些欠缺,少说也要翻过明年再提下场的事儿。”
两人说着,王希音就带着淳哥儿拜见各家夫人来了。
全了礼,立马就有夫人拉了王希音的手,道:“还是国公夫人教养的好,瞧着姐儿模样性子真是样样好,只恨不能是我家的姑娘。”
这话一出,厅堂就静了片刻。
王希音只觉得握住自己的那只手掌滑腻得很,略略挣了下,垂手道:“太太谬赞了,希音顽劣,当不起太太这般看重。”
那位夫人脸上的笑就这样凝滞片刻,又强挤着呵呵两声:“……这话说的。”却是再挤不出别的话来。
蒋老夫人看了全场,嘴角微撇,这般轻狂,不定是哪家新贵的家眷。平阳公的嫡孙女哪是这些人肖想得起的,便是有了这份心思也不能在明面上摆出来啊。
她看着王希音亭亭玉立在旁,十一岁的小姑娘生得比同龄高些,像是十三四岁的模样,如一棵笔挺的小白杨,脸蛋白嫩圆润,一双杏眼清凌凌的好似含着光,睫毛的阴影洒在鼻梁上,樱粉的唇抿着,到底年纪小,恐是还有着对刚才那位夫人失礼的怨气。
这小姑娘相比时下京城最受推崇的身形是有些茁壮,但那股子倔生生的精神头实在喜人。蒋老夫人心里一叹,要不是家里失了爵位,这么好的小姑娘倒是可以为至哥儿求上一求。
现在么……她看了眼几位夫人各色的面孔,借着喝茶掩去了神思。
“……到祖母身边来。”刘氏出言打破寂静,她本是强势性子,只是国公夫人的名头戴了几十年,怎么也会做点面子功夫。说话的这个夫人是个面生的,倒是她旁边那个拧着帕子忐忑又尴尬的年轻媳妇有几分面善,像是洛阳杨家的女儿,吏部左侍郎的二子媳妇。平阳公夫人唯一的嫡女儿就嫁去了洛阳杨家,却是嫡支,王家和杨家是故交……想罢,她就温言道:“我这个孙女儿被娇宠惯了,夫人不要见怪。”也不等那夫人回话,径自对王希音道:“见过礼,就带你弟弟去院子罢。今儿个咱们家也有娇客,都是你叫姐姐的,好好学学人家的礼数。”
王希音乖乖应是,拉着弟弟走了出去。
“阿姐,我们不去花园么?”淳哥儿懵懂地看着在厅堂外走廊徘徊的王希音,歪着头问。他的模样像极了五奶奶梁氏,只一双眼随了王家。
王希音确实不大想去,那几个跟着来的姐妹都是平阳公府